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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字:“水……”
他鬆了口氣,騰出左手拿了桌上的茶盞,遞到了她唇邊——這樣伺候別人的事,身分地位如他,已經是多年未曾做過。她靠在軟枕上,半開半闔著眼睛,就著他的手喝水,然後貓一樣的舔了舔嘴唇,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右手卻還抓著他的袖子不放。
“哥哥,”她昏昏沉沉地喃喃,將滾燙的額頭貼上他的手背,“眼睛疼。”
“沒事的。”他拿起手巾,替她擦去唇角的水漬。
“我好難受……”小公主在高燒中囈語,“你、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家啊……”
他嘆息了一聲,不知如何回答。
“嬤嬤死了……羿也走了……這裡有很多鬼。那個貴妃……那個貴妃……咳咳!”她喃喃低語,咳得雙頰騰起一片嫣紅,“我很害怕她啊……哥哥。她、她好像我們的母親呢……那些紋身、那些紋身……會動啊!蛇,蛇!”
“不要怕,”他輕輕攏起她汗溼的額髮,“我在這裡。”
“嗯。”她將滾熱的額頭貼在他的手背上,似是感覺到了某種安慰,在他的臂彎裡重新安然昏睡。呼吸均勻而細微,鼻息拂在他的手背,有微微的癢,宛如一隻睡去的貓兒。他不敢抽出手,只是有些出神地看著她睡去的臉。
外面更漏將近,轉眼已經是三更時分。
他聽得止水在簷上微微咳嗽,想起對方重傷在身,還不得不連夜保護自己外出,不由心下內疚。然而想要起身回頤風園,卻又有某種不捨——這種當斷不斷的情形,對他來說已經暌違多年。
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狠狠心,輕輕掰開她睡夢裡緊握自己袖子的手,放回了被褥內。然而卻在溫熱的絲綢被子內觸碰到了什麼,冰涼溫潤。
散亂的被角里,露出一縷明黃色的流蘇,依稀熟稔。
——這是?
他一驚,下意識地將其抽出——果然是那支遺落在頤音園裡的紫玉簫。
那日驟然遇襲,猝及不妨之下他脫身而退,卻在與羿的交手中將這件東西遺落,回頭遍尋不見。原來,竟是被她撿了去麼?他又驚又喜,將失而復得的玉簫握在手裡輕輕磨娑,注視著錦繡堆裡那一張蒼白沉睡的少女容顏,微微失神。
那一瞬,他的眼神遙遠,不知道面前安靜睡去的是哪一個人。
失而復得的物,失而復得的人——時空彷彿瞬間交錯。
這,是否暗示著某種冥冥中的機緣?
然而,就在失神的一個剎那,帳中的少女動了一下,似是在長久的高熱煎熬下清醒了過來,吃力的睜開了眼睛:“誰……”
似有一陣清風拂過,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紗帳在昏黃的燈下微微搖晃,寂靜的室內空無一人。只有窗戶半開著,外面有急促的雨聲敲擊著花園的枝葉。
窗臺上那支紅玫瑰依舊鮮豔。
“咦?”阿黛爾虛弱的喃喃,重新倒在被褥中——難道真的是做夢了麼?然而,片刻前那種溫良的觸感還停留在肌膚上,耳邊那故鄉的語言,似乎還在輕聲的迴響。
真的是哥哥來了麼?
不……不,那一定是做夢罷了。
她失神了剎那,忽地想起了什麼,抬手在枕頭下摸索了一番,變了臉色——她忽然明白了過來,定定看著那扇半開的窗子,靠在繡金大方枕上,微微的出神。
原來……是他?
這幾夜來,午夜夢迴在床邊朦朧見到的人影,難道莫非是他麼?
阿黛爾咬著唇角,想起了那個幾度相遇卻始終不曾相見的人——那個承諾會像哥哥一樣照顧自己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她有些好奇有些感激地猜測著他的模樣,想著他傳奇一樣的生平過往,想著如驚鴻掠影一樣的兩次相遇——想著他在荒園高樓上臨風而坐,在月下吹起玉簫,一身白衣煥發出淡淡的光華,宛如一樹梨花開。
只是面容依舊模糊。
四更時分,華御醫接到了暗號,便從側門而出,坐了青衣小廝的轎子冒雨離去。
蕭女史獨坐了許久,似是滿懷心事。入內室探看時,發現公主怔怔靠在軟枕上,對著窗外的夜色出神,竟毫無發現旁人的進入。看到少女臉上那種神情,年老多識的女官心裡一個咯噔,頓時沉了一沉,也不做聲,只是上前關起了那扇半開的窗子。
“曼姨?”彷彿這才注意到她,阿黛爾輕輕喚了一聲。
“公主,今日好些了麼?”女官回身走到榻前,恭聲問,一邊小心地抬起手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