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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她要以她的決絕和尖銳,給他的餘生打上永遠難以消弭的烙印。
這是最後的交鋒——這一場無聲的戰爭,甚至比他出生以來經歷的所有血戰都可怕。
在這樣冷冷的對峙裡,他甚至可以聽得到內心深處碎裂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正在掙扎而出,想要控制他的理智。他努力地震懾自己的心神,扶住身側的柱子。
“懲罰吧,”他低聲笑起來,喃喃,“你有這個權力,阿黛爾。”
“不,我沒有能力懲罰你,就像你那個可憐的結髮妻子一樣。”她低聲笑起來,“蕙風——她叫蕙風是麼?那個可憐的女人和我一樣,一生的命運都掌握在別人手裡。就如一片浮萍,被急流送到你身邊,旋即又身不由己地被巨浪捲走。”
他愕然抬起頭看她,不明白她忽然提起自己的前妻是為了什麼——他幾乎從未對她提起過那個柔弱可悲的女人,而阿黛爾卻一直記著她的遭遇?
“可是,楚,你對她沒有絲毫憐憫。”阿黛爾喃喃,“你看不起那個可憐的女人是吧?——是的,你看不起她!你這樣的人,是根本看不起、也無法理解那些弱者的。所以蕙風死了……你不會明白為什麼,但是我明白。”阿黛爾喃喃,眼裡有淚:“她是在用最後的力量,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反抗了命運,拒絕了你所謂的‘仁慈’。”
公子楚震驚地看著她,第一次在她的話語裡顫抖。
“楚,我寧可死,也不要被你看不起。”阿黛爾低聲,彷彿是說給他聽,也彷彿是說給自己聽,“所以,我要離開你。”
那句話彷彿一支利箭刺穿了他花崗岩一樣堅硬的心,久違的痛令靈魂都微微顫慄,彷彿回到了數年前弄玉橫屍就地的那一瞬。
她霍然抬頭看他,聲音輕而冷,彷彿一個幽靈在說話,透著刻骨的寒氣——
“請儘快送我回翡冷翠吧,皇叔攝政王閣下!”
“我明白了。”許久,他低聲回答。
他笑了笑,臉色非常蒼白,甚至也沒有和她客氣的道別,就這樣踉蹌著倒退,走入黑夜——那一瞬他臉上的表情、令她堅硬的鎧甲出現了一條裂縫。
阿黛爾站在初春清冷的月色裡看著他的離開,蒼白的臉上驀然滑落了晶瑩的淚水,彷彿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氣一般,踉蹌跪倒在月色裡,捂住了臉。
“……”黑暗裡的人無聲地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裡的銀刀,注視著靈堂裡的公主。
終究是明白過來了麼?可憐的孩子。
這幾年來,經過了那麼多的風雨坎珂,你終於是成長了啊……變得讓我這個旁觀者都如此欽佩和景慕。真是了不起。說不定,你能從父兄的陰影裡逃出來也未可知。
他在黑暗裡寫完了那封給翡冷翠的信,摺疊好放入懷裡,銀刀無聲的旋轉,微微一揚手,一支玫瑰,唰的一聲落下,無聲無息地直插入靈前的供桌上。
玫瑰在落滿了灰燼的香爐裡搖曳著,散發出幽幽的清香。
明年季候風吹向翡冷翠的時候,阿黛爾公主,我們就能回到故鄉去了。到那個時候,把你交到西澤爾手上,我就可以從黑暗裡脫身了——
可惜,你卻還不能。
十五、葬英雄(下)
聖格里高利曆30年3月,熙寧帝駕崩,大胤宣佈國喪。同年六月,胤國大軍攻破房陵關,長達兩年的越國遺民起義終告失敗,城破後被殺者達十五萬餘,血染龍首原。
九月,攝政王公子楚即位,改元承久,是為東陸後世傳說的昭德皇帝。
次年三月,在東陸季候風吹向西域之時,應教皇的再三請求,昭德皇帝下詔將守孝滿一年的寡嫂、翡冷翠的阿黛爾公主以最高的禮儀送歸西域,封號端懿明慧皇后,附上了當初陪嫁的所有禮物。為了讓公主在回去的路途上有人服侍,皇帝同時將頤景園裡的所有侍女都賜與了她——其中,就包括了一直照顧她的蕭女史。
那個在大胤深宮服侍了三十年的老婦聽得詔書,不易覺察的鬆了一口氣。當日下午,當一行即將離開東陸去往翡冷翠的宮人在偏殿向皇帝跪拜完之後,蕭女史出人意料的屈膝上前,低聲對皇帝稟告了一句什麼。
不知道她說了什麼,昭德皇帝臉上出現了略帶吃驚的表情,但立刻被掩飾過去。他並沒有當場多詰問,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轉頭望著前來辭行的皇后,微笑:“如今是四月,陌上花開,皇后可緩緩而歸。”
“謝聖上隆恩。”阿黛爾公主也是淡淡的回答,“願皇上善待越國遺民。”
金座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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