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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料埃蒂的事兒上(而實情卻是,兩個男孩經常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要不就在地板上摔打扭滾,這樣的場面是迪恩家客廳的常景,不足為奇)。亨利的成績如此糟糕,以致任何大學都不要他,除了紐約大學,可是他們家又擔負不起高額學費,因為那麼糟糕的成績意味著什麼獎學金也沒門,於是亨利成了街頭混混,後來又到了越南,在那兒亨利差點沒給轟掉大半個膝蓋,這讓他痛得死去活來,他們給他的止痛藥裡有許多嗎啡成分,等他稍稍好些了,他們就把那藥給斷了,可是說到底他們沒能把事情做好,因為亨利回到了紐約,那隻大猩猩②『注:大猩猩,原文monkey,美國俚語中指毒癮。』始終在他的背後,一隻飢餓的嗷嗷待哺的大猩猩,一兩個月後,他出去會了一個毒販,這樣又過了大約四個月,後來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的老媽去世了,那時埃蒂第一次見他大哥在用鼻孔從鏡子上吸入一種白色粉末。埃蒂猜測那是可克。結果是海洛因。如果你把這個過程一路追溯回去,究竟是誰的錯呢?
羅蘭什麼也沒說。但他在意識中聽到了柯特的聲音;錯誤總是發生在相同的地方,我的好寶貝們:他身體太弱,別責怪他。
當發現事實真相時,埃蒂簡直大吃一驚,隨後就憤怒起來。亨利沒有答應他戒毒的請求,但他說自己並不在意埃蒂對他狂暴的冒瀆,他知道越南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百無一用的廢物,他太弱了,他要離開埃蒂,那才是最好的選擇,埃蒂是對的,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那個骯髒的亂七八糟的毒品圈子。他只是希望埃蒂不要對他過於深責。他承認,他一向都是弱者;在越南發生的那些事情使他變得更弱了——那就像是你的運動鞋總在泥水裡趟著早晚要爛掉,或是內衣褲橡皮筋用久了也得鬆弛。越南發生的某些事情似乎把你的心也給腐蝕了——亨利曾流著眼淚這樣告訴過他。他只希望埃蒂記住,這些年來他也想著要變得強壯起來。
為了埃蒂。
為了媽媽。
所以亨利要離開,而埃蒂自然不會讓他離開。埃蒂一直揹負著內心的歉疚。埃蒂在他那條曾是毫無疤痕的腿上見過恐懼的一幕,那隻膝蓋與其說是骨頭還不如說是特富龍材料。他們當時在過道里尖叫著鬧了起來,亨利穿著舊卡其布褲子站在那兒,手上拎著塞滿東西的行李袋,眼睛下面一圈紫黑色,埃蒂只穿著一條黃色的喬基三角短褲,亨利說你不需要我在你身邊了,埃蒂,我害了你,我知道的,埃蒂衝他喊道你什麼地方也去不了的,轉過你的屁股進門去吧,這樣一直僵持到麥克柯斯基太太從她的窩裡出來衝他們叫喊,要麼滾蛋要麼留下,我可壓根兒不在乎,但你們到底想怎麼著最好快拿主意,要不我喊警察了。麥克柯斯基太太好像還說了些什麼警告的話,但一眼瞥見埃蒂身上只穿了條三角短褲,她馬上縮回自己的屋子,關門前說了聲:你也太不體面了,埃蒂·迪恩!這好比是把“傑克盒子”③『注:“傑克盒子”(Jack…in…the…box),一種搖動手柄會從盒中彈出人形的玩具。』倒過來看。埃蒂看著亨利,亨利看著埃蒂,像是增加了體重的娃娃天使,亨利壓低聲音說,兩個人一起大笑起來,摟在一起互相拍著對方,然後亨利回到屋子裡,大約兩星期後,埃蒂也吸上了毒品,他不明白乾嘛要把這檔子爛事兒看得那麼嚴重,說到底,不過就是用鼻子吸吸唄,狗屎,那會叫你飄起來,就像亨利說過的(埃蒂最終還是把亨利看做是偉大的智者和傑出的吸毒者),在這世上,下地獄時顯然是頭朝下去的,在那麼低的地方來點兒提神的有什麼不好?
那都過去了。埃蒂沒有說他吸了多久。槍俠也沒問。他猜想埃蒂心裡明白得有一種藉口來給自己找點刺激,不能一個理由也沒有,他一直把自己的習慣控制得挺好。亨利也竭力想控制自己。雖說不如埃蒂,可總算沒有墮入徹底的放縱。因為不管埃蒂是不是理解真相(羅蘭深知埃蒂是明白的),亨利肯定必須面對這一現實:他倆的關係倒過來了。現在是埃蒂領著亨利的手過馬路。
有一天,埃蒂逮著了亨利,他沒用鼻子吸,而是拿針筒往面板上注射。於是又爆發了一場歇斯底里的大吵,幾乎就是第一次爭吵的翻版,只是這回的爭吵發生在亨利臥室裡。結束的方式也幾乎如出一轍,亨利哭泣著放棄無用的抵抗,向埃蒂開口求饒,保證道:埃蒂是對的,他不再注射毒品了,不再從陰溝裡撿垃圾吃了。他會走人的。埃蒂不會再看見他了。他只希望埃蒂能記得所有的那些……
敘述的語調與拍擊海灘的浪聲沒有太大區別,說話聲被捲入陣陣波濤聲中——他們正在海灘上朝北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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