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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禁地輕嘆,都被琴音掩過。看來在座的不愧知識分子,藝術鑑賞水平普遍不低,全場只有小黃一個在打瞌睡。
一曲舞罷,四下靜寂無聲。公儀薰雪白臉龐染出緋色,似冰天雪地間胭脂化水,那高高在上注視公儀斐的模樣,像是沒什麼可在乎,手指卻在身後緊緊捏住袖角。她想要他一個稱讚,是在等著他的稱讚,這心情我能理解。
侍女自公儀斐面前將琴抱走,他抬頭對上她的目光,不動聲色淡淡一笑:“這舞倒很別緻,從前沒見薰姐跳過呢。”
我正覺奇怪,一向不多話的公儀薰已清潔冷冷地問出口:“怎麼會沒見過,他們說這是從前你做給我的曲子,我編給你的舞。”
本來就靜寂的林地更加靜寂,若真是姐弟,兩人如此對話著實不妥,公儀斐斂了笑意微皺眉頭,一旁的公儀珊騰地站起身來:“你!”
公儀薰微微偏頭,聲音不緩不急:“難道不是麼?”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一個童聲自席間糯糯響起:“才不是姑姑編的舞,是孃親教爹爹彈的曲子,是孃親為爹爹跳的這個舞,昨兒孃親還跳給我們看過,姑姑胡說。”
說話的小男孩是公儀珊的兒子,因過去的事我只瞭解一半,也不曉得這是不是公儀斐的親骨肉。
公儀薰怔在原地,我也怔在原地,不懂明明只有我們兩人知道的舞,為什麼公儀珊也會跳。
愣神之間看到公儀斐抱著那張琴離席過來,那是我帶來的琴,他大約是來還給我。
回過神來的公儀薰蹙緊眉頭:“怎麼是我胡說,那是我……”
話未完被公儀斐皺眉打斷,聲音壓得極低:“夠了,你是我姐姐,珊妹既是我妻子,便是你妹妹,有什麼可同她爭的,你事事比她強又能如何,也該差不多點了,拿出做姐姐的樣子來,成天同自己弟妹吵鬧有什麼意思。”
公儀薰臉上的那點緋色瞬間褪至雪白,神色仍是鎮定,握著袖角的手卻倏然拽緊。他同她擦肩而過,她一把拽住他衣袖,他卻未有半點停頓,月白的錦緞自她手中滑落,她其實並未用力。
杯盤狼藉的條案之間響起極輕蔑的聲笑,公儀珊攬過身旁的錦衣小童,眼光冷冷投向公儀薰頓在半空中的那隻手。公儀斐似乎對一切暗藏的機鋒都渾然不覺,含笑遞琴給我:“這琴倒是把好琴,君姑娘可要收好了。”
事情到這一步真是未曾料想。這一支青花懸想,公儀薰跳得很好,從來沒有過的好。可公儀斐對她說,夠了。
他定不知道她是怎樣來練的這支舞。魅的精神先於身體出現,兩者磨合寡淡,精神無法精確控制身體,協調能力天生欠缺,為了讓那些意到形卻未十足到的舞步臻於完美,她常一個對時一個對時地練習同一個舞步。
世人是因曾經而執著,可一個連曾經也沒有的魅,她是為何而執著?我不曉得她對公儀斐是什麼情感,姐弟之情或是其他,她只想給他最好的東西,假如她可以做到,無論如何都要做到。他卻覺得她只是爭強好勝。我想,也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
席間又是茫茫的笙歌,公儀薰仍是立在原地,像是株婷婷的樹,同那些浮華格格不入。山光影入湖色,一條小魚從湖裡蹦起來,直直墜入水中,咚地一聲,手中執了扇青瓷酒盞的公儀斐漫不經心瞟過來一眼,公儀薰從我懷裡接過琴:“回去吧,近來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累了。”
昨夜未曾看到的那段記憶定格在公儀斐納妾的喜堂上。世事有因有果,今日他對她冷漠至此必有前因,雖然曉得這其實不關我什麼事,但就像一隻老虎爪子撓在心底,我想知道卿酒酒的那一世他們究竟是如何結局.
可整整三日,公儀薰沒有走出她的院子。
第四日清晨,君瑋看我悶悶不樂,著力邀請我出門和他們一起蹴鞠。其實我的球技著實高超,因孩提時代,君瑋和我都很不喜歡洗碗,就經常靠蹴鞠一決勝負。
一般都是他洗,假如我輸了就去找師傅哭訴,最後還是他洗。能夠重溫兒時舊夢,我開開心心地踏出院門,突然記起慕言臨別時再三囑咐我務必照顧好自己,有點躊躇對抗性這麼強的活動萬一受傷被他發現怎麼辦呢,抱著腦袋想了半天,茅塞頓開地覺得可以說是夢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立刻振作起精神意氣風發地對君瑋揮一揮手:“走,去鞠場。”
公儀家別院著實大,繞了許久才到目的地。同衛宮不同,山野裡的鞠場未有短牆框圍,只畫出場地來,樹起兩支碧竹,中結細網,做了個風流眼,對抗的兩隊哪隊能將球踢過風流眼,且不被對方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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