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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執本沒有指望他能說出什麼她希望聽到的話,但他這話無情至此,著實令她心寒,勉強笑了笑,她無話可說——能說什麼?他只知道,別人死了會有人傷心難過,而從來不曾想到過,如果他死了,她要如何是好?她會不會傷心難過?或許,他覺得他的妻,應該要和他一樣堅強,或者說,一樣無情。
她嫁了一個什麼樣的丈夫啊!然而她又深深知道,有很多江湖女子,正深深嫉妒著她,當然這還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雖然他如此無情,但她竟然是愛他的!她——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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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慕容執攬鏡自照。
她並不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的眉太淡,人家說這不是福相;她的眼也並不如何黑白分明,轉動起來更沒有什麼流盼的風情。她只是個很平常的女人,穿一身青衣青裙,和所有居家的婦人一樣,挽著髮髻,抱著洗衣的盆子,望著遠方。
很難想象,三年之前,她還是慕容世家一呼百應的千金小姐。那時候她穿最好的衣服,戴最好的首飾,過最好的日子。那時候,她並不知道,脫下了那些花粉衣裳後,原來,自己竟是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女人。原來,自己並不美——這個認知是她這三年來惟一的收穫。
她也曾是個嬌貴的女子,記得剛剛嫁人柳家時,面對著滿院蕭索、四壁徒然、他溫柔而無情的態度,她也曾經想過離開。但是,也許是因為愛他,也許是因為丟不了這個臉,也許是因為沒有勇氣,總之,她還是沒有走——三年下來,他改變了她,她變得達觀,變得淡然,變得很知命、很隨心——她變成一個平淡而無所求的女人,談不上是好是壞,但總之,不再是當年那個年紀輕輕的閨閣千金了。
三年,好像改變了很多,很多。
只是三年而已。
看著鏡中的自己許久,慕容執放下鏡子,輕輕嘆了口氣。她的夫,他沒有看見她在他書桌上擺放了一盆小黃花,也沒有看見她在書房門口貼上了兩幅字畫。一幅是“雄雉于飛,上下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一幅是“自鏡中三年,無情不苦,若是有情如何?坐看流水落花,蕭蕭日暮。”第一幅是詩經《雄雉》,說的是思君之苦;第二幅卻是她自己所寫,小戲筆墨,不過自嘲而已。仁詩經也好,閨怨也罷,他只看他的佛經,關心他的大事,這小小筆墨,如何與他的人命大事相比?他的妻寫得一手好字,有滿腹詩書,那又如何?她只是他盛情難卻之下娶的妻,她只是一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千金小姐,她只是慕容世家千嬌萬寵的一個小女子,她不懂他的大事不懂他的抱負,不懂他的想法。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永遠走不進他的心?
看窗外秋風瑟瑟,千萬黃葉憑風而起漫天飛飄,她又悠悠嘆了口氣,輕輕拔下頭上的一支銀簪,換上一支木簪。輕輕站起來,換上一身平日穿著的青布衣裙,打上一個包袱,她最後看了鏡子一眼,笑了笑,輕輕走出門去。她真的只是一個居家的女人嗎?她今生今世真的就要困在這小小的柳家別院中,洗衣種柳,然後一日一日等著他回來?
——直到某一天,他再也回不來?
不是的,她不願這樣,她願意等,但不願看見自己這樣的結局——有許多事她本來從未想過,但昨日他說這次他可能會死,於是她想清楚了許多事。
她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無法成為俠女,她並非英姿颯爽的女子,亦沒有俏麗的容貌、稱雄江湖的野心——她只是一個淡然女子,淡得幾乎沒有顏色,但她終究是慕容世家的人,她不能與他同生,但可以與他同死——並非因為節婦的貞烈,而只是因為——她愛他——而已。
她愛他,如果他會死,那麼她與他同死,就如此簡單而已。
所以她在他離開的下午離家,踏上和他相同的路。
藤萍——》鎖檀經——》滿路荊棘
藤萍
滿路荊棘
她實在是一個貌不驚人的女子,又是少婦打扮,一身的粗布衣裳,一路行來,竟是無驚無險。她甚至可以聽見人們對她的議論猜測,以為她是寡婦回孃家,或者是棄婦尋夫。因為單身女子外出,總不是什麼好事。
閒言閒語,說說也就過了,她聽著,也只是聽著,並不生氣——換了自己看見一個女子獨身遠行又會有何想法?還不是相去不遠?人總是好奇的,那又有什麼可笑的?可氣的?他們並沒有惡意,只是好奇,好奇罷了。
在一家茶館稍事休息,她要了一杯苦苦的雲香,淡淡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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