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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似很專注地替燕凜確定髮髻端正,藉著這個姿式的掩飾,狠狠地瞪了這不聽話的小子一眼:“你忘了,我的手一直就比你巧,當初在我府裡,你連頭髮也束不起來的時候,是誰給你救苦救難的?”
他的聲音,也同樣低得隻身旁之人可聞。
燕凜只是暗笑,王總管卻臉色都發青了。我的天啊,二位祖宗,你們饒了我這個老人,沒這麼好的定力,讓我好好撐過這一場吧。
高坐在階上地風勁節耳目何其之靈,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不敢將笑意形之於色,不免忍笑忍到內傷,連忙喝了三四杯酒,讓自己的嘴巴沒空閒下來。
這時容謙也徐徐垂手,微笑著退開一步。
第一位捧盤有司,捧著緇布冠上前。
三加冠禮,首加緇布,這是最素樸平淡之物,本意為諭示莫忘先祖創業之艱的意思。
當然,君主冠禮的物件,本該有更多講究,也遠要比普通仕人地冠物更加華麗尊貴地。
只是,燕凜堅持這次行的是家禮,不是國禮,他要拋開君主地身份,只單純以學生弟子的身份,接受容謙的加冠,所以使用的冠物,仍舊甚是尋常。
容謙取了緇布冠,目注燕凜,徐徐誦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四周的樂聲,越發端莊凝肅,卻依舊清幽柔和,容謙的聲音,柔潤清朗,配著四周雅樂響起,竟是讓人心神為之一寧,心思為之肅然。
容謙用一隻手替燕凜束冠,也沒有依禮另換助手上前,而是親自為燕凜繫好了冠纓,動作雖略顯緩慢些,但並無遲滯,也沒有半點錯誤。
看著二人一立一跪坐,神色一莊嚴,一鄭重,莫名地,每一個人的心境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只覺目光都不忍從他們身上移開片刻。
容謙替燕凜打理妥當,也沒有依禮鄭重地回席,而是後退一步,目光自上而下,將燕凜打量一番,欣然一笑,給了燕凜一個肯定的眼神。
燕凜亦一笑立起,對容謙復施一禮,這才回了身,由王總管陪著,徑自去殿閣之內換衣。
未幾,他已換了與緇布冠相符的玄色端服出來,與眾人相見。
因緇布冠是最簡單樸素之冠,相配的服飾,也甚是簡樸,不過是一套黑色的端正常服。
然而,以燕凜的帝王之尊,生平竟是少有著純黑素服的機會,此時這一套簡單的黑衣穿在身上,愈發襯得眉眼分明,少年的英氣華彩,奪人心魂。衣冠越素,而英華愈濃,燦然如月,明亮照人。竟看得眾人一時眼中異彩連連。
本來,按禮法,冠者換了衣冠,就該正式向東階之上的父母行大禮相拜的。這是為了表明對父母養育之恩的感激,也是同時表示,自己已經長大成人,可以孝敬父母了。若父母不在堂,也可以由族中位最尊的長輩代其受禮。
可是,燕凜自幼便沒了父母,宗室王族之中,也沒有人有資格,或敢於受他的禮拜。
這本來該是個僵局,燕凜卻是沒有一絲猶豫,已轉向西階,遙遙望著容謙的方向,舉手加於額上,先行揖禮,卻沒有再象上次那樣挺直腰站好,而是膝一屈,極緩極緩地,直接拜了下去。
第六部 風雲際會
第三百六十六章 … 行路何方
燕凜屈膝一跪,四周樂聲倏止,有幾件東西落地的聲音。
整個清華宮宛如被瞬間抽光了空氣般,一時間,靜得彷彿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與燕凜無關。
他的容相,當得起他這一禮。
他的容相,早該得他,如許誠心的一禮。
可他卻直至今日,才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向那個人,如此鄭重,卻又如此理所當然地,屈膝一拜!
容謙沒有吃驚,沒有動容,沒有閃避。
這一刻,他不是燕王的臣子,他不是燕國的宰相,他只是燕凜的師父,只是那個少年,這一生之中,最親最敬最信最重的人。
他知道,那少年需要這一禮表達自己的心意,他也知道那少年,需要這一禮,再一次確認他們彼此的心意。
他一直站在那裡,微笑著凝望,平靜地認可。不猶豫,不忐忑,不提醒那個少年君主,所有與國家,君王,禮法,規則有關的問題。
這一場冠禮,只屬於他和他。
這是他們之間的儀式,是一個人所有的付出,是一個人所有的回報,是一個人所有的深情,是一個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