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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只有輪船，沒有公路。”

蔕絲有些吃驚，在那個年代，能調動兩架直升機的人，至少也是個軍區司令。馬駿夾起一個小籠包輕輕放在蔕絲碗裡，笑說：“剛出生那會，沒有吃過一滴奶，也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老天爺不要我死。別人都叫我苦娃兒，我不知道我自己姓什麼？直到上小學那年，來自大草原的地主婆給我取了一個名字，馬駿，駿馬。打我記事開始，我就從來沒有吃過一口飽飯，今天給村子裡合作社放羊，明天給張奶奶帶小孩，後天幫村支書家割麥子，大後天又到長江邊給人家下網逮魚，最大後天又游泳過長江，到對面村子裡去送信。我是個苦娃兒嘛，不做哪有得吃。”

第四十一章　信風東來　第七節

蔕絲靜靜的看著馬駿。馬駿扒了一口麵條，笑說：“我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老天爺折磨我，但村子裡的人卻救了我，村支書供我上的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打到了一條野鴨子，送給了村支書，因為他的兒媳婦剛生第四個娃兒，可惜還是個女孩。十三歲那年，我能一口氣從村子的渡口游到長江對岸，再游回來。念初中的時候，因為沒錢，地主婆從地裡刨出了一尊犀牛青銅器交給我，要我去縣城找誰，誰，誰。這尊青銅器賣了二十塊錢，夠我初中三年學費，後來上大學以後，我才知道著尊青銅器的是周王朝的一個王侯最心愛的陪葬品。九六年，這尊犀牛青銅器以九百萬美金成交，買家就是我了。”

頓了頓，馬駿又笑說：“念初中那會，我天天到長江邊打魚，賣給縣城裡的館子。一斤河鯉八分錢，拿到錢我就去書攤上看書。初中到高中六年，每學期開學的時候，全村的人都會拿出自家的米麵，魚乾和雞蛋裝到地主婆給我縫的大布口袋裡，那就是我一學期的口糧。我是在市裡唸的高中，因為我是以全地市第一名的身份進的這所高中，科科滿分，包括語文都是一百分。同樣，我也是在老師，同學的鄙視，欺辱中渡過了我的高中生涯，因為我高中三年穿的都是一套綠軍服和一雙綠膠鞋，那也只是在上課和在圖書館的時候才穿的。三年，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套軍裝上一共補了二十九處，縫了一百零八次，膠鞋底子都磨爛了。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從來不敢穿膠鞋，因為體育課最廢鞋的。一節體育課下來，我的腳就會劃幾個長長口子。高考那天，我揣著換了五個筆尖，一直漏水的那支鋼筆走進考場，考了三天，我也餓了三天，三天都是喝的自來水。考試結束後，我在長江邊上釣魚，那天是暴雨，江水猛漲，沒等到釣上魚，我就暈倒在長江邊，那天的雨下得真的好大。”

蔕絲淚水無聲無息的留下來，低低的叫道：“軍師！“馬駿盯著窗外的旭日：“老天爺還是不肯讓我死，我醒過來了，也活過來了。我是我們縣的第一個大學生，解放以後我們市的第一個北大生，我是當年全國高考狀元，也是當年祖國最優秀的高考狀元，就是閉上眼睛，殘廢了去考，我也能考第一。”

頓了頓，馬駿微笑說道：“在北大第三年，我給蘇亞教授做助手，清理各種文物，蘇亞教授帶著我去買了一件夾克做為我的報酬，十五塊錢。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穿新衣服。”馬駿面帶微笑，敘說著往事，蔕絲靜靜的看著馬駿，淚流滿面。

馬駿放下筷子，點上煙，笑說：“在大學第二年的時候，我送報紙，做家教，掙到的錢給地主婆寄去十塊錢，剩下的錢我買了一雙人造革的皮鞋。十八塊錢，那是我第一次穿皮鞋。幾年後，我執掌王國國務，穿的皮鞋，最便宜的那雙，一千美金。穿的西裝，最便宜的那套，三千美金。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一百萬美金，一百萬美金！整整八百萬人民幣！八百萬吶，哎呀，這對於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來說，就如同遭雷劈了一樣。我把這一百萬全部交給駱星，在村子裡修了小學，透過種種方式搞開發，搞投資，我讓全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了錢。只可惜地主婆和村支書都已經死了，老一輩的爺爺奶奶們也死了。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地主婆，和我一樣，地主婆也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親人，我們倆相依為命，當年不是她，我早就被我母親丟到長江餵魚去了，也是地主婆給了我一個名字。還有村支書，是他叫我去唸書，聽說只有唸書才會有大出息，還有村子裡的大叔大嬸，沒有他們，我就唸不了高中。”

馬駿哈哈一笑，說道：“就算我把村子裡的每一條小路都鋪上金磚，把每一幢房子都蓋上玉瓦，我也永遠報答不了他們的恩情，但我這麼做了，現在村子是全國最富裕的村子。可我覺得這還遠遠不夠，但是我非常非常的自豪和欣慰的，因為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