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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很容易相信上帝就住在這樣的安詳而又靜謐的環境裡,在這樣的地方跟他講話,聆聽他的教誨便容易多了。
在塞繆斯勳爵之前擁有這座房子的是已逝的德文伯爵。他是個很虔誠的宗教徒,在他活著的時候,這座教堂充滿了光與魔力,伯爵一死,這個禮拜堂便跟這棟房子的其它部分一樣,被封閉了起來。燈火熄滅了,所有的傢俱陳設都用黑布覆蓋住,那美麗的彩色玻璃窗戶也關得緊緊的。塞繆斯勳爵搬住進來以後,他對外界開啟房子的其它部分,而這個禮拜堂卻一直關閉著、緊鎖著。他這樣做並非源於失去愛女的憤怒與痛苦,塞繆斯勳爵也不是那種衝阿爾明上帝揮舞拳頭併發誓他 再也不會跟你講話!的人,他這樣做是因為,在他靈魂深處的某種東西已經死了。當僕人們問他要不要重新使用禮拜堂時,他每次都是這樣回答: 那有什麼用呢所以,這個禮拜堂仍舊關閉著,它雕刻精美的紅木大門緊鎖著,窗內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兒生氣。門上的封條魔力異常強大,薩揚神父為除去它費了相當大的精神力量,最後終於成功了。他推門進去,由於不習慣過度勞累,一下子就倒在離最近的座位上,他耗費了太多的魔力力量。
禮拜堂一排排座位上都落上了一層細細的灰塵,地板上也是如此,禮拜堂裡所有的東西上都覆蓋著灰塵,薩揚注意到了,他奇怪這些灰塵都是從哪兒來的,它們摸起來是如此的柔軟細膩。薩揚舉起手中的燈,小火焰在球形的玻璃燈罩裡嘶嘶地燃燒,湊近一看,那些灰塵卻是紅色的,而且聞起來很香甜的,薩揚分析思考的大腦立即活躍起來,同時興奮於能用這些不相干的問題來消除緊張感。他高舉起燈,幾乎辨認不出離在他上面很高的天花板的橫樑,他推測,這些應該是用魔法削成橫樑的雪松,不像禮拜堂裡的其餘木料,這些橫樑仍然是粗糙的而未經打磨的,想必就因此加濃了氣味。看來,是這些橫樑落下的木灰。
問題解決了,薩揚舒了口氣,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擦拭疲憊的眼睛,立即又感到後悔,因為從他突然感覺到眼裡有沙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已經把木灰揉進眼睛裡了。他眨了幾下,淚水流下了,便提起衣袖擦著眼睛。
你本應該躺在床上,他告訴他自己。他已疲憊不堪,雖然他知道——想起過去錫達拉給他的警告——他不應該耗費氣力。但是,他也知道他沒法入睡,他害怕睡覺,恐懼漸漸向他襲來,讓他心驚膽顫,絲毫不能動彈,就像過去施在他身上的那可怕的咒語,那把他的肉體變成了石頭的咒語。今晚這又開始了,在那隻大手勒住他阻止他勸說喬倫不要去那座廟的時候,那種可怕的感覺又出現了。
那太荒唐、太危險了。葛雯是沒有希望的,招魂者們都已經走掉了。薩揚懷疑他們是否有能力幫助她。他本來是可以讓喬倫相信這一點的,他的堅持再加上格拉爾德的堅持本來可以毫無疑問地勸服喬倫不要去,不可拿他妻子的還有他自己的生命去冒這極其莽撞的險。
他肯定不能去! 肯定! 他把頭撲在他搭在前面椅背上的手上,突然間他一陣害怕地顫抖起來,就像剛才他分析木灰一樣,他又試圖分析他的恐懼,試圖在理性的基礎上尋找它的原因,但他找不到。它是一種無法辨認的、難以形容的恐懼,並且,他越是想集中精力把它拉到明處,它越是變得更黑暗。薩揚已經有過許多次心驚膽寒的經歷,他仍然能記起——可怕地記起——當他第一下感覺到那使人麻木失去知覺的咒語突然擊到他身上時他所經歷的恐懼,他知到自己活生生的肉體正慢慢地變成石頭。
但那沒什麼——沒什麼——比起現在正抓緊他不放的恐懼來說。他還從沒有經歷過像這樣的令人不知所措的失落感和絕望感。不行,他清醒過來,盯著這香氣甜美、光線柔和的禮拜堂。當第一陣恐懼的狂潮消退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沐浴在安詳和喜悅當中。他所做的都是對的。他已經看到他的自我犧牲行為深深打動了喬倫,他對他的愛變成光芒驅走了這個孩子心靈上的黑暗。這個意識支援著這個助戰者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無窮無盡的煎熬。儘管他沒能與上帝言歸於好,但他已經在自己內心中找到安寧。
或者是他自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安寧。然而,黑暗之劍粉碎了他的石肉身,同時也打破了他的寧靜。
薩揚的手使他覺得疼痛,低頭一看,他才意識到他正抓住椅子邊緊緊地不放,他試著放鬆,但是,恐懼感並沒有消失。
是因為明天晚上的戰爭!他喃喃地對自己說, 一切都寄託在戰爭最後的結局上。我們的生命!我們這個世界的存在!如果我們輸了,那將是多麼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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