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彼時無期(第1/1 頁)
第一個學子書寫好自己名字,陳列在小案臺邊緣一角,一板一眼行了一禮,又退回序列裡。 許還山安安靜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學子接連書寫好自己的名字,每一個都一板一眼對著他行禮。 命運的垂青,令人望而生畏。 許還山看見有些孩子眼眸中有掙扎,有堅毅,少數學子則漫不經心,似乎對此事並未上心,有人離開,總有人要留下。 能懂得這些道理的孩童,已超越了他們的父輩。 半個時候後,所有孩子都寫好了自己的名字,許還山單手探出,一疊宣紙落於案臺上,他開始翻閱,觀字識人。 學子們依序書寫名字時,許還山已記下每一個孩童的臉龐,先是觀相,後是觀字識人,其實誰可進入白鹿書院,他心裡已有定數。 他身後的教書先生們此刻也緊張了起來,極其謹慎的控制自己的呼吸,心緒複雜,既希望他們教出的某些孩子前往白鹿書院,又不希望此事發生,如一個父親嫁女兒時的心境。 井寒清給許還山添了一杯茶,許還山並未回應井寒清的善意,依序看完一百張宣紙後,又看向了下方依序而立的學子們,不知不覺這杯茶涼了。 想了想,問道:“你們當中有誰不願去白鹿書院,可自行後退一步,此事不算違規,人皇陛下亦不會怪罪。”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均是心裡一沉。 井寒清亦是首次和這百位學子會面,對極個別學子印象深刻,如石崑,如李春陽。 石崑和李春陽並列一起,石崑小聲言道:“弟弟,該做選擇了。” 李春陽眼中飄忽不定,陷入了掙扎中。 就在他思慮時,石崑自然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退出後,又有十餘位學子後撤了一步,見到這幅景象,井寒清表面心如止水,實則心中樂開了花。 馮遠秋撫須而笑,慈眉善目的看著諸位學子,心中暖意上湧。 倒是他們身後有幾位教書先生面色複雜,談不上高興,也談不上落寞。 石崑退出這一步後,李春陽並未步他後塵,他有些遺憾的看了眼李春陽的背影,眼角淚花晶瑩。 算起來,石崑已有好幾年不曾落淚,哪怕是兩年前爬在一棵大樹上掏鳥蛋,一個趔趄從樹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斷了自己一根肋骨,他都沒有落淚。 今日,他落淚了。 孩童年幼,可那份感情比天上的星辰更要純粹。 他以為李春陽也會退出這一步。 李春陽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們著實很苦,有一年地裡莊稼不好,父母寧願自己餓肚子,也要讓李春陽多吃幾口飯。 他也記得,以往家裡窮,親戚們都看不起他們家,甚至幾位叔叔和姑婆總會有意無意的欺負一下他的父母。 父母為人老實,家裡也沒錢沒勢,受了很多欺負,而那些事到了最後也都不了了之,打碎牙只能咽在肚子裡。 印象最深刻的是自己的親大伯,某次很是不屑的將自己父親抽了兩巴掌,而父親只能賠笑,不敢還手。 那一次,母親哭泣了整整一夜,而李春陽亦是徹夜未眠,蜷縮在被窩裡哭腫了眼睛。 昨夜,李春陽與父母徹夜談心,此時此刻,他腦子滿是父親的欣慰笑臉,還有母親那苦日子終於熬出頭的燦爛笑容。 他們都很苦,一年到頭吃不到幾次肉菜,喝酒一事也只有大年三十和正月十五兩日可以喝幾杯,餘下的日子裡,他們一直都在吃苦。 李春陽當然知曉大義,若無宇文公子,他今日不會站在這裡。 他也記得宇文君對寒門子弟的好,可寒門子弟從來都不是自在人,總是會遇見形勢比人強的糟心事。 他本心願留下來,可唯有去了那座白鹿書院,他才能徹底官身加持。 用很小的聲音對石崑說道:“哥哥,對不起。” 石崑聞後,沒有多說什麼,這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方可遇見。 大人遇見一個可推心置腹的朋友不易,小孩子亦是如此。 許還山會心一笑道:“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便是不去白鹿書院,宇文宗主往後也會對你們厚待之,莫要給宇文公子丟臉。” 石崑等人重重的嗯了一聲。 許還山開始點名:“李春陽,王兆,顧朝……” 共計二十人,往前踏出一步,有些孩童滿面歡喜,有些孩童無悲無喜,有些孩童淚流滿面,如李春陽。 而原地未動的學子們,心情各有不一。 許還山順手拿起筆桿,在一張宣紙上寫下了兩個名字。 對井寒清暗中傳音道:“一者為石崑,二者為魏桓。” “這兩人資質可輕易步入白鹿書院,還是搶手的那種。” 井寒清含蓄點頭,也未多看石崑與魏桓一眼,她先前已見過他們,這兩位孩童已住在了她的心裡,待得宗主歸來後,或可商議這兩人入主恆昌宗,成為馮遠秋的嫡傳弟子,可在文昌閣內修行。 石崑與魏桓只是先行者,事後井寒清必會命內閣開啟一次考核,再挑選十人入主恆昌宗,共計十二人。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