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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得自己母親是個寡情之人,然而,在她生命的最終,他才有機會明白,原來母親只是不知該怎樣與他相處。
回想東陽夫人的一生,除了寂寥,便是苦楚。兒子,是她生存的唯一慰藉,她又如何會真的置之不理?
蕭鉉之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便能瞭解,母親私底下對他的保護是多麼周全,那份如山般的母愛突如其來,他怕是一時難以承受。
東陽夫人被李恪所殺,這份恨意定然更加難以阻擋。
蕭鉉之想借由太子的手,除掉李恪,也就順理成章。但是蕭鉉之不是朝廷官員,平時想見太子沒那麼容易,所以與太子之間的溝通,都由安瑾來傳遞。
“是蕭鉉之告訴你他母親還有一班舊部?”冉顏問道。
“不錯。”安瑾道。
“這麼說來,你引我去密道,是蕭鉉之故意安排?”冉顏皺眉,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倘若這一切都是蕭鉉之一人策劃,那他也太可怕了。
“蕭鉉之?呵!”安瑾微微挑起眉梢,便是一片風情,“蕭鉉之只是告訴我那批力量可用,那幫蠢貨居然妄想控制我,呵,我……沒有自由,卻也不是任誰都能控制。”
說到最後,安瑾眸中殺氣畢現。一直過於平靜的神情,也有了些裂痕。
安瑾明顯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想說什麼,不會被人左右。冉顏到現在為止已經問過許多次,卻還是摸不清他抓自己來這裡究竟想幹什麼。
他似乎不想殺她,也並不是想從她這裡索取什麼東西,這樣她心裡有些沒底,不由想旁敲側擊,“安瑾……”
“不要叫這個名字。”安瑾冷冷打斷她的話。
園子安靜下來,蟬聲陣陣。片刻,安瑾才道:“段昀在。”
這是安瑾的本名,但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人記得,也不會有人在乎。
“我們段家,只剩下我這一脈香火,那年家族遭難,全家人拼死將我送出來,送到長安……這個連娼妓胡姬都有一席之地的京都,卻容不下我!”
那一剎,冉顏似乎有看到有晶瑩的水珠從那雙靈動的眼眸滑落。
安瑾用書遮住臉,聲音微啞,“是不是很無用?”
“在逆境裡,死是解脫,活著才需要勇氣。”冉顏道。她頓時也明白了,李德謇為什麼會被捲進此事裡,是他把安瑾獻給太子的。
當初安瑾只是教坊的伎人,司樂,還叫段昀在。雖然身份卑賤,但至少他還是一個完整的人,完整的男人,縱然脫離賤藉對孤身一人的他來說,難於登天,但是他內心還可以抱有希望,即便為這個希望奮鬥一生最終也無法如願,那他就算死後去了九泉之下,也有底氣去見先人了。
然而,就連這一絲卑微的希望,也不過是奢望。
一切都從那次慶典開始,到入東宮結束,他的世界轟然崩塌,從此只有無盡的黑暗,無盡的絕望!連李承乾的寵愛對於他來說,全部都是噩夢。
七年前。
那次宮廷慶典上,是李德謇偶然間看見了才藝超群的段昀在。
李德謇那時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見過的俏佳人美郎君多不勝數,儘管段昀在的容貌經過了遮掩,還是被他一眼看出來。
段昀在那時還是個少年,有些女相,被李德謇誤認為是女子,在一兩次刻意的接觸之下,終於發現他是個男子,惋惜的同時,也深深被他的才學折服。
因此也屢次幫助過段昀在,那時他心裡很感激。覺得像李德謇這樣名門子弟,能夠紆尊降貴的,對他有一定的尊重,實在很難得。因此孤僻如他,也與李德謇漸漸話多了起來。
與李德謇相識一年以後的某天,李德謇告訴他,有一個機會也許能夠脫離教坊。
段昀在心中高興,連忙問是什麼機會。
李德謇說:太子近來頗喜音律,只要能獲得他的讚賞,我屆時在他耳邊說幾句好話,他一高興,幫你脫離賤藉,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思慮了許久,最終決定搏一搏。
在李德謇的安排下,十五歲的段昀在便出現在了太子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果然很醉心音律,並且極為欣賞段昀在的才藝,每每便招他到東宮演奏,有時候興起,還會問他許多關於音律上的問題,再後來,便不僅僅問音律,還會問段昀在平時喜歡做些什麼、喜歡讀什麼書、是否懂詩詞……
段昀在把自己的表現拿捏得恰到好處,除了音律突出之外,其他方面都表現出一般的水準。李承乾也如預期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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