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3/4 頁)

南宮冥玩弄於鼓掌之間。

其實那個時候我倒希望死在南宮冥手上。

因為我不忍心看他。看到阿青的樣子，我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刀，生生地疼。

他的眼睛看不見了，痛得甚至連神智都不清楚了，就那麼無助地趴在地上，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傷害，我卻沒有資格去安慰他。

那些針，是我親手給他打的，是我親手推他下了地獄。

我有罪，我不得好死。

但上天卻跟我開了一個玩笑，一心要殺我的南宮冥居然放過了我，還有慕然。

只是為了不讓慕青不忍，南宮冥，他果然愛慕青，愛到可以放下自己的仇恨去成全自己的愛人。

我承認，這一點，我比不上南宮冥。

可我那時竟恨不起他的那個蛇蠍心腸的弟弟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在臺北那一晚的迷亂，還是回到日本來夜夜的交纏，對於送上門的人，哪有拒絕的道理。

原以為只是慾望的宣洩，原以為只是他哥哥的替代品，卻發現已經越來越離不了他。

我知道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他對慕青做的那些事夠他死一千次死一萬次，可在他發病將死的那一剎我居然有想流淚的衝動。

跟他怎麼說也狼狽為奸了這麼多年，沒一點感情也是假的，只是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最美麗的夢境，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就像阿青跟我說過的那樣。他的心裡也已經有人了，南宮冥。即使南宮冥不愛他，他也不會再愛其他人。

原來我們都一樣。心，都只有一顆。

但我固執的認為，慕然跟了我，他就是我的人。現在他死了，欠下的債就得由我來還。也許內裡，我還是一個保守頑固的大男子主義者吧。

慕然說，他死後想讓哥哥去他的墓前看一眼。

看一眼就好。讓他在異鄉，不會覺得那麼寒冷。雖然他也知道，哥哥，是不會原諒他的了。

也許，說出這番話，是因為臨死之前，終於有了悔意吧。

阿青。這個被我刻意遺忘了好久的名字在心底再次浮起，他，還活著嗎。

一路上東躲西藏地來到南宮冥的住宅前埋伏，每天跟個賊一樣的守在門外甚至被人揍得頭破血流也不放棄，只是希冀著能看一眼阿青。不知為什麼，我心裡就是覺得，阿青一定會沒事。

南宮冥那麼愛他，一定不會讓他死的。

果然，幾天的蹲守終於有結果了。很快，我就看到了阿青。他跟著一個女孩子一起出了門，還任憑那個女孩挽著他的手，甚是親暱。最關鍵的是，阿青的精神好像好多了，身體也是愈發的健康起來，雖然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但視力卻是分明覆明瞭。

我拼命壓抑住心間的狂喜，一路尾隨他。好幾次，他皺著眉回頭張望，我都會下意識地躲起來，畢竟，我沒臉見他。

可惜，紙終究包不住火，他還是發現了我。

我厚著臉皮見他，求他，答應他無情的條件，只為達成慕然的心願。然後繼續贖清罪孽，像個行屍走肉般的苟活於世。

可是，上天太眷顧我了。我做夢也沒想到，生命的最後關頭，居然還可以為阿青做一點事。意外來得很突然，但我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當裕野平徹底倒下的那一刻，我也已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了。

我的阿青，善良的阿青，居然放下了對我的仇恨，他扶起我，抖著手想要打電話求助，我卻微笑地按住了他的手。

只想安安靜靜地在他懷裡多躺一會兒。

能死在你的懷裡真好。我這樣對阿青說，我希望他能幸福。以前的我太自私，以為捆著他不放就能得到他，可到頭來卻是將他傷的體無完膚。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放手才是最大的成全。

完全陷入黑暗之前，我終於解脫地笑了。

“父親啊，愛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呢？”稚嫩的小孩用肉乎乎的小手拉著爸爸的衣角傻傻問道。

“愛一個人啊，就像我愛你一樣啊。”慈愛的男人摸摸小千夏的頭：“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護著他，不讓他受一點點傷。”

“有了愛，這一生就沒算白活呢！”旁邊淺笑的少年也牽起千夏：“哥哥也愛千夏弟弟呢。”

“爸爸！哥哥！你們別拋下千夏！嗚嗚！別拋下我！”

“千夏，快跑……從後門跑……快……好好活下去，不要為我們報仇……”

父親，兄長，千夏忍辱負重地活了一生，到底沒能為你們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