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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異,就跟臭豆腐乳似的,有人說臭,有人卻說香。吃口上酸裡帶那麼點甜,泡上一個馬蹄圈,別提多好吃了。”
榮壽沒忍住哧地一笑,“瞧這饞的!”被皇帝橫過來掃了眼,嚇得忙噤住了口。
素以自顧自道,“豆汁兒不是什麼金貴吃食,不過確實是養胃清火的好東西。冬春兩季用最好,萬歲爺偶爾試試民間的小食,也算是與民同樂嘛!”
他臉上的冰碴子漸漸化開來,榮壽知道是給這丫頭說動了,可宮裡要什麼菜式都能搬出來,就是沒有會做豆汁的。他苦著臉對皇帝告饒,“主子容奴才些時候,奴才明兒就想法子募豆汁匠進宮來。”
素以正中下懷,仰起臉說,“大總管別費神,奴才會做。奴才打小愛吃那個,吃客吃久了也成半個廚子了。給奴才一包綠豆一爿磨,奴才就能給萬歲爺做出來。”
皇帝站在榮壽旁邊,有時候眼波划過去,收勢不住就容易撞個正著。養心殿的金龍藻井下掛著八角料絲燈,像個溫暖的罩子當頭罩下來,皇帝就在那片煌煌的火光裡。為君者不容小覷,昂然挺拔,自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度。同他對視叫素以害怕,可是卻有一瞬不小心閃了神。南苑宇文氏的眼睛和平常人是不一樣的,瞳仁上有一圈金黃色的光環,在燈下尤其的光華流轉。上回沒記住長相,只留下一段空洞的影像。這趟再看一眼,像是把腦子深處的記憶挖掘出來,兩兩重合,漸漸就明晰了。
只是突然覺得心慌,他看人的眼神專注而銳利,彷彿隨時可以洞穿皮肉直達靈魂。她難堪的轉回身子低下頭,胸口擂鼓般隆隆作響。奇怪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今天卻不一樣了。說不清為什麼,就是如芒在背,心緒不寧。
皇帝嘴角有寂寥的弧度,他是世事洞明的人,她在盤算什麼他心裡有數。跪也跪得夠了,天轉冷了,磚面上寒氣入骨,時候久了少不得作病。並不是當真稀罕一碗豆汁,不過是順著她的話頭赦免她。他啟了啟唇,“既這麼,就交給你了。起來吧!”
素以如蒙大赦,紮下去磕頭,“奴才遵旨,謝萬歲爺恩典。”
腿彎子僵了那麼久,那兩條腿都不是她的了。左右沒處攀扶,只好摁住膝頭子站起來。可是又酸又麻使不上勁,冷不丁一用力,腿根兒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悶心的疼。踉蹌了好幾步,眼看著要摔下來。
皇帝離她近,見勢不妙也沒多想,伸手打算讓她借把力。可是她怔忡著,臨要摔了也沒來攀他。他停在半空中的手握成拳頭,慢慢垂在身側。凝眉看她,這是個不知好歹的丫頭。有這樣的機會,換做別人一定拼了命的巴結。她倒好,情願摔個屁墩也不來兜搭。
素以這一下摔得很丟面子,又疼又羞,眼裡裹著淚,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掉下來。她也看見皇帝伸手來著,可是借她兩個膽兒也不敢承這份恩。本來認不清人就已經被誤解成存心露臉了,這會兒再往龍體上靠,不是又要被說成有意賣弄,憋著勁的勾引爺們兒麼!所以摔了反倒可以長出一口氣,總比得個不要臉的名聲好。宮裡主子多,她臨要放出去的人了,不願招惹那些無謂的麻煩。
榮壽喲一聲,“這下摔得狠,屁股變八瓣了!”皇帝的動作他自然看在了眼裡,連萬歲爺都想扶,說明這丫頭命大,沒事兒了。他忙招左右上去攙人,一頭道,“慢著點兒,別又閃著腰。”
素以面紅耳赤,“謝謝諳達們了,我自己能行。”
到底姑娘家,和那些二板凳太監不一樣。太監摔一跤立馬狗顛兒的縱起來活蹦亂跳,宮女講究個穩,叫人看見這模樣,簡直臊得無地自容。皇帝轉過臉,地心的鎏金貔貅爐裡香菸嫋嫋,看時辰已經近子夜了。他回到御案前翻通本,垂著眼道,“念著你做豆汁的功勞,今晚的提鈴就免了。”
這是天大的恩典,素以感激不已,“奴才一定好好做,不辜負萬歲爺的期望。”
期望?一碗豆汁兒罷了,值當他來期望?皇帝擺了擺手,殿里人除了文房太監全都打發出去了。
素以卻行退到抱廈裡,轉回身正看見長滿壽。她和長滿壽一道在公爺府當了三天的差,總算記住了長相,再見面也能認出來。她福了福,“諳達好。”
“姑娘好啊!”長滿壽礙著榮壽在邊上不好多說什麼,只道,“才剛小路子來找我,說今兒萬歲爺要熬通宵批摺子,又說你也在,怎麼?萬歲爺有什麼示下?”
沒等素以答話,榮壽抱著胸陰陽怪氣介面,“姑娘今兒可得臉,自告奮勇要給萬歲爺做豆汁兒呢!這不,主子念她這上頭功勞,連今晚上提鈴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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