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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喚它們,卻沒能喚醒。
舒棠說:“不過我爹當時讓我看開些,說生離死別是常有的事兒。我起先以為自己看不開,日日發呆,後來日子久了,竟真想開了。”
舒棠說這些話時,一直埋著頭。其實這故事對於雲沉雅而言,並不算感人。他從小見慣的生離死別之事,又何止於人畜之間。
可不知為何,聽得舒棠如斯說,他涼薄的心性裡竟生出一絲動容。
舒棠眼角的淚痣熒熒閃閃,廳外夏暉茫茫如雪。雲沉雅沉默了一陣,才道:“沒什麼,凡事都有個命數。能相伴一時,便是緣分,能相伴八年餘,更是難得的緣分。”
雲沉雅見她仍是悵然,便將話頭轉了,問:“你來尋我,是為了瞧萵筍白菜?”
舒棠聽得這話才憶正事,抬手拍了一把腦門子,忙起身往腰間一陣尋摸。
雲沉雅也隨她起身,見她蹲久了腳步不穩,便忍不住將她扶了扶。
舒棠摸出一個平安符遞給尾巴狼,說:“上前天雲官人讓我去求平安符,我特特翻了黃曆。黃曆上說昨日才是開光的吉日,我便昨日去了。”
雲沉雅瞧著那平安符,卻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舒棠見他沒接,又特地從袖囊裡掏出一個小荷包,將平安符往裡裝了,又往前遞去。雲沉雅這才訥訥地接過,將那荷包翻了翻,見做工十分粗糙,便笑問:“你做得?”
舒棠撓撓頭,笑得有點赧然。
雲沉雅沉默地將荷包收了,復又問:“今日怎會留在客棧?”
舒棠道:“我爹爹從前做算命先生時,因仇家多,時不時也要易容。我這些日子也瞅著湯歸那張麵皮不大對勁。而且雲官人每回來,都要問問他的事。上前天雲官人一副有心事的模樣,我估摸著就是因為他,後來你又特特讓我去求福將我支開,我便曉得大抵是因湯歸今日有點兒變動。家裡只我一人會武功,我便尋了個法子讓爹爹他們離開,自個兒留家裡了。”
雲尾巴狼聽得這話,不禁有些發愣。過了會兒,他半是調笑半是無所謂地問:“這麼相信我?”
“嗯,我打頭一回在大街上遇著雲官人,便不由地很相信你。”說了這話,她又埋下頭,有些許氣憤:“我誠沒想到那湯歸竟然是唐玉。”
舒家小棠復又在雲府逗留半日,待到天將黃昏,她便匆匆離了。雲沉雅將她送至府門口,見她身影在巷末消失,這才揮手招來司空幸,淡淡吩咐道:“舒家客棧那頭怎樣了?”
司空幸道:“撤了大半,留了四人日夜輪守。”
雲尾巴狼沉吟半刻,說:“再添上四人。”默了一會兒,他又問,“北荒的戰事呢?”
得了上次的教訓,司空幸不敢再對二皇子多加置喙,只如實道:“窩闊國整軍出發,朝廷也派了兵馬前去,但人數卻不能與窩闊軍比擬。另外,朝廷裡,莫大將軍,莫少將軍也有要務在身,無法分*身顧及北荒。景楓二皇子的身份,朝堂上除了前丞相鮮少有人知曉。屬下揣測,若戰事將發,前丞相必定會保舉二皇子為一軍的統帥。可……”
“說下去。”
“可據探子來報,二皇子似是、似是在北荒已有了妻房。”
“妻房?”聽得此言,雲沉雅瞳孔一收,這才驀地回頭看了眼司空幸。沉吟須臾,他忽地又勾唇一笑,“也好,憑他的個性,也難得有人肯陪著他。”
雲沉雅又思及瑛朝北邊的戰事,又道:“北面兵力不足,你再派人去查查,莫家兩個將軍,運河駐軍,西面邊城之軍,哪些人馬能最快趕去支援。”
司空幸聞言,還想說些什麼。可雲尾巴狼回頭淡淡掃他一眼,他便又將滿腹肺腑之言嚥了下去。雲沉雅這才又詢問了唐玉的情況,繼而搖起摺扇,逛去了後院兒。
司空幸頓在原地,深覺困惑。雲尾巴狼平素裡高深莫測,行事風格狠辣果決。可他對自己這個兄弟,卻有著分外地護短。
說來奇怪,兩兄弟原先同住宮裡,時常便冷戰,關係並不見得好。待二皇子離了宮,尾巴狼雖自在逍遙卻容不得別人說他弟弟的半句不是。
其實也是司空幸想不通透。這事說來也簡單,兄弟之情濃於水不說,遙在北荒的英景楓脾氣孤傲,可身在南俊性子莫測的英景軒這些年來,又何嘗不是孤身一人。兩兄弟從小鬧則鬧矣,吵則吵矣,可還算處得攏。再說了,憑英景軒的個性,要能跟一人吵得起來,這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也是足足的沉重了。
瑛朝的大皇子英景軒,雖則涼薄又狠心,但還不至於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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