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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回大院裡吃飯了，家裡親戚和客人比較多，老頭又找我談了會話，所以回來得有點晚。”顧珩煥見她沉默，便找些話說。

梁傾慕不鹹不淡地回應：“家裡人多一定很熱鬧。”

顧珩煥坐在她對面，把湯往她面前推了推，沒有察覺地接話：“是啊，我姑姑難得回來一趟，把老頭給樂壞了，本來他大壽的時候姑姑就沒趕得回來……”

梁傾慕心不在焉地聽著，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豆，顧珩煥這才發現她似乎比平常壓抑了那麼點兒。

“你不高興啊？”顧珩煥突然靠在椅背上，眼神鎖著梁傾慕的神情，語氣一下子冷淡了下來。

梁傾慕抬頭裝著無辜的樣子說：“沒啊，我聽著呢。你姑姑回來了，然後呢？”

口氣倒是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但給顧珩煥的感覺就是她在鬧脾氣。

“你怪我回來晚了？”

“哪能啊。就是困了。”

顧珩煥眯起了眼。他終於發現從進門開始梁傾慕基本沒有正眼看過他。她只顧一味低頭挑菜吃飯，回答他的時候眼神也是遊離在菜上。

明明白天給她通話的時候她還是高高興興的。

顧珩煥看她那副什麼都不上心的樣子心裡只覺得憋悶。今晚吃完飯就被顧崢嶸叫去了書房，又是老生常談的問題，惹得他心煩意亂一陣頭大。這次是顧崢嶸葉眉和姑姑輪番上陣地做他思想工作，目的永遠只有一個，就是因為他爸走得早，所以他一定要早些成家立業才能讓家裡人放心。

當葉眉一個勁地念叨著閔琳的名字時，顧珩煥只想著快點回家去見梁傾慕，看看她有沒有好好地吃飯，都在做些什麼。

當時他非常不耐煩地打斷了葉眉的話：“媽，傾慕還在等我回家。”

這句話讓葉眉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你既然要她，就帶她回來。你不帶她回來，還整日拿她做理由當藉口來推脫。今天你明知道家裡長輩都在，你還是留她一人在家。你從來沒考慮過要娶她吧？那就別耽誤人家。”

梁傾慕吃完便起身去洗碗。徒留顧珩煥一個人繼續坐在椅子上。

顧珩煥手裡把玩著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扣著餐桌。他現在就像是被困在了銅牆鐵壁裡，深陷著掙扎梁傾慕也不拉他，任他彷徨和猶豫不決。

沒有想過要娶她吧。這點葉眉真的是說對了。

他的的確確沒有考慮過她和他會有未來。現在的相處即使讓顧珩煥覺得舒服，但他依舊沒有動那方面的心思。他不知道梁傾慕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回想起她對他的過往閉口不談的樣子，冷淡地笑了一聲，想必她也只是把他當成依靠而已。

何必想太多。多慮的後果只會讓自然而然的事情脫離它原本的軌道。顧珩煥總是太隨性，他的不羈和瀟灑鑄就了他現在的自信。他對梁傾慕的關懷裡還夾雜著勝負欲，他隱隱期盼著梁傾慕可以做一回飛蛾撲向他，可以不顧一切地說愛他。

他起身走到廚房門口，看著梁傾慕收拾碗筷。他不經意地瞥到了廚房裡的垃圾桶，裡面裝著泡麵的包裝袋。

口袋裡的手漸漸握緊，可他什麼話也沒說，盯了一眼梁傾慕窈窕的背影，淡淡地說：“我回去了，你早點睡。”

梁傾慕擦乾了手，送他到門口，才綻放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你也早點休息。”

顧珩煥親了親她的額頭，轉身出了門。

在房門關上的那剎那，梁傾慕眼裡最後那點強裝的笑意也消失殆盡。

她垂下眼瞼，心裡一個酷似葉眉的聲音突然在她腦中炸響，那句她從沒放心上的話一下子清晰起來，犀利又諷刺，焦灼著她的神經，一個字一個字地絞痛她的內臟：

“這位小姐，如果小煥對你是真心的，那我想他應該會對你負起責任，至少應該把你帶回家見見我們，而不是藏著掖著你。你覺得呢？”

梁傾慕皺著眉沉靜地闔上了眼眸。站在玄關處半天動也不動一下。

顧珩煥洗漱完走出衛生間，站在臥室裡的陳列櫃前細細地看著裡面的照片。

從他還是個張狂的少年開始，從他完全失去張美音開始，愛情就已然成為了衍生品。在這漫長的年歲裡，他有上百種方法能知道張美音的情況，可他從沒這麼做過。

任憑心臟在偶爾想起她的時候遺憾地拉扯。這總是一種紀念，一種懷緬，是他放下過去選擇尊重張美音的表現。

他不可能站在原地等她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