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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鎖上門。他們兩個一起走出研究所。
梁夏跟著蘇杭走,蘇杭說:“你忘了自己搬家了?你家不在這方向。”
梁夏仍然跟著他:“我看你上樓。”
蘇杭不知道梁夏什麼意思,在單元樓門口站了一會,然後獨自上去了。梁夏抬起頭,找到了那個掛著淺色窗簾的視窗,整幢樓都入睡,只有那個視窗亮著燈光。窗扇是開啟的,夜風牽住簾角,不時擦拭簾後的檯燈。
《六祖壇經》說在講經會上,風吹動經幡。一僧人說,風動;一僧人說,幡動。兩人爭論不已。禪宗六祖慧能法師站出來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後有書記,妙信禪尼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怎麼可以心動?
千江有月,萬里無雲。
燈光柔和,如雪地上的星星。
這一次,梁夏腦子真的亂了。
無論菱角如何費盡心機逗他,心底那沉沉的鉛塊都墜著,揪扯住五臟六腑,痛不可擋。他不知道到底是在心疼宋般若,還是對蘇杭產生了某些歉疚,有什麼正在發生,卻沒有人可以預知那將會是什麼,他感到萬分恐懼。
昆明和俱融相隔不遠。週末時梁夏就坐短途汽車回俱融看望阿普奶奶。阿普奶奶已年近九十,身體一直健朗。每天都下地做農活。梁夏請了個幫工,好在農忙時候添把手。但幫工告訴梁夏,阿普奶奶很少讓他上工,像是不肯讓人分去了勞作的樂趣。到俱融正是中午,梁夏在街邊飯店打包了兩份米線,帶著去地頭找阿普奶奶。
路上艾北和宋般若交替來電。梁夏沒有接。
然後他不斷收到簡訊。艾北說周恕淳把你賣了,宋般若要殺你,宋般若要拿艾滋病毒給你打,你千萬別回昆明瞭,跑路吧。
梁夏回覆說已經跑路回俱融了,你來看看我唄。
艾北說一會就到。
眼前是一片穀子,沉甸甸的穀穗在陽光裡,發出白裡透黃的光芒。麥田中間,夾種了一些開著小紅花的紫雲英和正在開著小白花的萊菔花。戴著草帽的阿普奶奶在地裡忙活,那身影是如此親切,就連她發現梁夏到來時,大嗓門喊他名字的聲音都溫暖著他。梁夏對住她舉起手中的塑膠袋,阿普奶奶拖著鋤頭走了來,梁夏候她來得近了,從地頭拾起澆灌的水管,阿普奶奶湊上去洗手。
老太太麻利地摳除指縫間的泥土,同時打量梁夏:“你又做了什麼絕後的事?要跑到家裡逃難?”
梁夏把水管偏向另一邊,對準稀泥裡的一隻青蛙,水流甚急,青蛙瘋狂地蜷起細腿竄去。梁夏哈哈的笑。
阿普奶奶開啟飯盒吃米線,她說:“般若那丫頭來電話找你,她好像氣的很。”
梁夏撿了陰涼處躺下,頭頂是密密匝匝的華蓋,碎銀般的陽光就像是婚禮上宋般若戴的銀飾,叮噹作響。
兩份米線本來有梁夏一份的,可他沒胃口。於是阿普奶奶把兩份全吃光了,梁夏就和她一起下地幹活。梁夏捲起褲腿,把皮鞋和襪子都脫了放在田埂上。踩進稻田,沁涼細軟,比洗浴中心那種深海泥浴舒服得多。
做農民真好,一鋤頭下去汗水摔八瓣,等到汗水摔成九芯十八瓣茶花,豐收的季節就到了。梁夏佇立在田間,詩興大發,放聲高詠:“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望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阿普奶奶罵他:“快乾活!連地也種不好,成天就只會在外面做些絕後的事!”
陽光變作黃金色時,傍晚便臨近了。梁夏將地鋤得還算齊整,但比起阿普奶奶就差得遠。他這才發覺,原來自小就沒踏實做過這些農活,盡是忙著委屈和生氣去了。
艾北站在地頭叫梁夏。
梁夏命他下地幫忙。艾北沒奈何,只得也脫了鞋襪走下來,阿普奶奶見艾北來了,索性將鋤頭遞給他,自己回家做晚飯去。
艾北等阿普奶奶走遠,笑臉立時變作喪臉:“宋般若哭得好可憐,可亂了套了。周恕淳把這事推得一乾二淨。”
梁夏問:“蘇杭呢?”
“蘇杭想攔著宋般若也不成啊,就憑他,能管得住老婆才怪。不過有一點比較好,這事宋般若沒讓蘇杭爸媽知道。”
梁夏悶頭鋤地,土塊飛起,砸痛了艾北的臉,艾北說:“她鬧一陣就好了,還能怎麼辦。我和你說另外一件事,崔穎最近在考公務員,原來的工作她嫌不穩定。”
“往哪裡考呢?”
“旅遊資源開發辦公室的副主任。”
這事梁夏聽說過。去年俱融下面的一個貧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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