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真的無人居住了。否則以裴五的潔癖,不會容忍門窗一天不做清洗。雲漪拿一塊銀元打發了那孩子,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匆匆避進路旁的綢緞店,佯裝低頭挑選衣料。
秦爺和裴五都離開了這裡,陳太也不見蹤影,照此看來,必是出了大事,以至於倉促間轉移藏身之地,甚至來不及和她聯絡……雲漪心中漸漸有了個囫圇的輪廓,隱約覺出方向。
“本店有新到的花色,您瞧瞧這款可好?”店夥計一眼瞧出雲漪身家闊綽,殷勤地陪在左右,不住推薦貨品。雲漪敷衍地點頭,卻被那夥計不由分說引到鏡子跟前,將一塊時髦的葛呢料子往她身上比劃,“您瞧你瞧,這顏色可襯您的膚色了!”雲漪失笑,她根本不曾撩起面紗,沒露出半點肌膚,這夥計也恭維得太不高明。雲漪往鏡子裡掃了一眼,轉身便要走出店門,然而眼角餘光所及,卻驀然凝頓在鏡子一角——鏡子映出對面街角的路燈,燈柱下有個灰衣男人正探頭朝店裡張望。
“唉唉,您這是做什麼!”夥計見雲漪驟然退後兩步,那塊昂貴衣料脫手落地,竟被踩成一團,頓時心疼得直嚷。雲漪背抵了櫃檯,從鏡子裡仔細一看,豈止路燈下有人,那賣花攤子旁邊也蹲著一個壯漢,另一個戴氈帽的車伕正靠在路邊的黃包車上假裝等客,目光卻時時瞥向店裡。這三人分別堵在左右前方,成品字形截住了去路,似一隻張開的布袋,只待她鑽進套裡……縱是千般小心,到底還是露了行跡,此時一隻腳已踏進陷阱。
死亡並不是第一次逼近,那黴爛陰森的死亡氣息她還記憶猶新……雲漪閉了下眼睛,只覺陣陣空茫,沒有恐懼,也沒有驚惶,只有那一雙深邃目光定格在心底。
“把這些衣料包起來,我都要了。”那女子驀然開口,夥計以為自己聽錯,愕然抬頭望去,卻見她摘下綴著面網的寬邊帽子,烏黑捲髮掩映下,一張面容美豔驚人。她隨手點去,將店裡所有料子都要了。夥計驚訝得話也說不順溜,只是愣愣點頭,卻聽她說,“送三份樣料去督軍府,就說請姓雲的小姐來店裡收貨。”
一聽督軍府,驚得夥計手也顫了,那女子蹙眉催促,“差三個人分頭送去,馬上去!”夥計忙說店裡送貨的學徒只有兩人,不夠人手。雲漪一時也顧不得了,只求能將線索送回霍仲亨手上,令他知道她遇襲的時間地點。
待送貨學徒一走,雲漪轉身指向街上,“將餘下的料子全部燒掉。”夥計大驚失色,莫不是今天遇著了瘋子,忙攔住她,“太太,這當街縱火要吃官司的!”雲漪也不多說,將厚厚一疊鈔票拍在櫃上,“你只管燒幾匹布,出不了大事,出了事也有督軍府頂著!”夥計望著那疊鈔票嚥下口水,心裡琢磨著督軍府三個字,又惴惴打量雲漪的容貌氣派……外頭三個盯梢的似已察覺異樣,戴氈帽的男子開始朝綢緞店靠近,探看裡頭動靜。雲漪發了急,將手袋裡鈔票錢物一股腦倒在櫃上,“你去不去?”
外頭那人剛蹩到店門口,忽然聽夥計高聲叫道,“讓開,讓開,全都讓開!”只見兩個夥計抬了幾大匹布料奔出來,一人提著油壺,將上好的衣料往大路中間一扔,嘩的潑上油,不待眾人反應過來,火苗已轟然騰起,大堆布料轉眼被點燃,黑煙滾滾而起。四下頓時驚亂一片,路人紛紛尖叫躲避,推搡奔走。時下世道正亂,到處在焚燒日貨,人人提心吊膽,一見這陣勢更是風聲鶴唳,滿街亂成了一鍋粥。
“不好!”那人一把摔了氈帽,只見煙火滾滾的混亂街頭,綢緞鋪眨眼間被人流淹沒,哪裡還有云漪的影子。三人恍然明白中計,立刻發足追趕,一路排開人叢,從兩面包抄上去。
雲漪混在人叢中奔跑,不敢回頭張望,驀然聽見前頭響起警哨,巡警已聞訊趕來。雲漪大喜過望,拼命往前奔去,忽然身子被人撞得一歪,高跟鞋應聲折斷,將她重重摔在地上。“在那裡!”後頭有人發一聲喊,立時發現她蹤跡,三人越眾追逼上來。雲漪強忍腳踝劇痛,掙扎著爬起來,前方已望見巡警身影,兩輛車子正朝自己駛近。
身後三人越逼越近,雲漪一咬牙踢掉鞋子,赤足向前奔去,每一步都似刀割般疼痛。
“雲小姐!”前方車上跳下幾名軍人,為首一人赫然是許錚!恰在雲漪怔神之際,槍聲已響,子彈從身後飛來,打中身旁店招燈牌。雲漪伏倒在地,一時間槍聲大作,巡警開槍還擊。許錚驀然朝雲漪大叫,“小心!快躲開!”雲漪抬頭,只見頭頂被擊中的燈牌轟一聲連著電線倒了下來——
原來死亡來得如此輕易,兜了那麼久,走了那麼遠,還是來到終點。
雲漪霍然閉上眼,被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