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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露出笑容,“這可真是太遺憾了。”
他加重了遺憾二字,聽在雲漪耳中,似刀刃劃過冰冷瓷面。
許錚送他二人離去,反手將廳門合上。
雲漪緩緩轉身,一雙眸子定定望住身後的霍仲亨。他負手背窗而立,面容逆了光線有些看不真切,然而她感覺到他的目光,感覺到那不動聲色之間洞燭人心的力量。
此時此刻,這目光才是最令她恐懼的存在,甚至超過那枚龍紋扳指帶給她的恐懼——那是秦爺從不離身的御賜之物,是隆裕皇太后當面賞下的恩典,是他一生中最引以為傲的榮光。
開啟錦盒的一剎那,雲漪已知道,秦爺出事了。
霍仲亨一言不發走到雲漪跟前,捉起她的手,察覺她指尖冰冷,掌心俱是汗水。雲漪偎進他懷抱,緊緊攥住他的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他覺察到她身子緊繃,似極力壓抑著什麼。霍仲亨輕抬起她下巴,柔聲一笑,“這樣就嚇著了,真沒用。”雲漪飛快抬眸,臉上戚色一掠而逝,轉瞬換上輕俏笑容,“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嘴上說著不怕,那攥在他掌心的指尖卻是冷得沁人。霍仲亨緊了緊她的手,臉上不動聲色,扶了她在沙發坐下。這是一個敢在他面前奪槍的女人,若說區區兩個日本人一席話便能將她嚇成這樣,霍仲亨是絕不會相信的。他凝神審視她蒼白麵容,突然出其不意地問,“你對薛晉銘瞭解多少?”
驟然聽得這個名字,雲漪一顆心險些衝出喉嚨,他竟在這個時候問起此人……剎那間,雲漪心中無數念頭電閃而過,隱約有個聲音焦切催促,說呀,告訴他,全都告訴他!眼下不是最好的機會麼,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秦爺如今已顧不著你……顧不著,真的顧不著麼?
紛亂思緒裡跳出秦爺模糊面容,隱隱與長谷川陰冷笑容重疊在一起,令她悚然而慄。
那扳指怎麼會落在日本人手裡,秦爺和長谷川難道真的攪在一起,還是說,長谷川已經控制了秦爺?可秦爺背後還有更厲害的主子,那位神通廣大的二貝勒難道也與日本人串通了?如此一來,念喬豈不是也落入日本人手中?長谷川分明是在警告她,她的主子已落在他手裡,她亦得聽從他的差遣。如果昨日行刺仲亨的殺手,果真是秦爺的人,那便是出於日本人的授意!日本人……一手安排暗殺,一手以重利相誘,仲亨果然已成他們眼中之釘?
無數可怖念頭紛湧而至,迫得雲漪無法呼吸,胸口彷彿梗著一柄冰冷鋒利的刀刃,稍有動彈就會刺入心臟……她還不能動,情勢一切未明之前,輕舉妄動只會讓危險提早逼近。
或者再賭一次仲亨的信任?不,她不敢……相隔不過月餘,督軍府朝夕相對的恩愛已蝕去了她的狠勁。她再不能像當日一般,豁出一切去奪槍,拿性命賭他的信任。那時她還不怕輸,而現在怕了。萬一他不相信,不原諒,又該怎麼辦?
比起被仲亨懷疑和厭憎,她寧願獨自面對十個百個長谷川的威脅。
她這裡驚濤駭浪滿心掙扎,而霍仲亨也在凝神審視她神色變化,靜待了半晌,仍看她恍惚怔神,終於忍不住喚她,“雲漪,我在同你說話。”雲漪心念已定,再無掙扎猶疑,緩緩抬眸望定他,笑道,“我總得想一會兒啊,許久不提這個人,我都快忘了。”霍仲亨搖頭笑,“沒良心的東西,總還是待你好過的。”
沒良心的東西,雲漪一怔,恍惚記得那個倜儻溫柔的人也曾在她耳畔這樣說過。這話若換作旁人說來,必少不了拈酸之意,惟獨從霍仲亨口中輕描淡寫說出,卻是一派自如。以他的磊落性情,自不屑計較這些,也從不介懷她的過往。雲漪明白他,便也坦然一笑,“是,薛公子待我是不錯的。”霍仲亨頷首示意她說下去,雲漪沉吟片刻,由衷說道,“你問我對他了解多少,這很難回答。若是單以一個女子眼光來看,他相貌風度無可挑剔,為人知情識趣,十分令人心儀;若是以我的立場看來……”
“如何?”霍仲亨目光深邃,隱隱含笑。雲漪暗自思量了下,提醒自己不可說錯說漏,此時在他眼裡,她還是薛晉銘的棋子,受著那人的利用。她悵然一笑,“即便是你問我,自始至終,我也並不認為他是惡人。”這話確是雲漪肺腑之言,對霍仲亨也無需遮掩。
霍仲亨靜靜凝視她,目光越發深邃了幾分,看不出是喜是惡。雲漪娓娓說道,“薛晉銘早年東渡求學,自然與日本人親厚。可他出身世家,自恃清高,人品風骨雖不見得高明,但也不至於齷齪下流。外間都說他奴顏賣國,我卻總有些不信……有時我在想,磊落如你,也受人言之累,那薛晉銘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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