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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了一件黑色夾克,左手指尖按弦,右手輕輕地撥弄著身前的那把民謠吉他。自彈自唱,投入時雙眸微闔,身前雖然沒放置音響,那歌聲還是清晰地闖進了陸初的心裡,很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味道。
陸初有些想湊近,看看人家長什麼模樣,很快又搖了搖頭,真是無聊。
沱江對面是排成一排的酒吧,燈火輝煌,霓虹一片,而這邊寒鴉飛過,燈光慘淡,彼之繁華,此之落寞,可見一斑。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差別呢?陸初想起了上小學的時候。
陸初很討厭下雨天,從小就是這樣。小時候每次下雨,教室外面都擠滿了送雨傘和雨靴的家長,雨勢大的時候許多會家長一手撐著傘,一手掌著背上的孩子蹚水回家,但是陸初是從來不抱希望的,有時候母親會讓鄉鄰帶把傘給她,如果忙得忘了,那她就只能頂著書包衝回家,不,還有更絕望的,有時衝到家門口,卻發現家裡的門上了鎖,她找不到母親,只能坐在門口乾等,也可能臨近上課母親才能回來,做好午飯她匆匆扒幾口飯便又衝回學校。
不滿十歲的陸初那時候並不明白什麼是嫉妒,只是她很早就知道羨慕是什麼樣的一種味道,那感覺,就像眼淚不小心滑到了嘴裡,鹹鹹的,還有點苦。
親情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不管它如何地將你傷害得千瘡百孔,你還是很難將它從生命中割離。
陸初從初中便開始住校,回家的次數也漸漸變少,與家裡人在一起的時間自然也不多。每次回家與母親相處,一開始還能相安無事,不過三五天便有了口角,兩個都不是輕易低頭的人,冷戰便開始了,她原本以為距離產生美是不適用於親人之間的,不料還是應驗了。
但是即便這樣的事情重複著上演,她從來不懷疑母親是愛她的,發燒的時候,母親也曾衣不解帶地照料了她一整個晚上,生活再艱難,母親也從沒讓她像村裡有些孩子那樣,初中還沒畢業就去外面打工。她知道,母親只是太忙,太累。
所以,她還是愛母親的。此刻身處異鄉,這種思念尤為深刻,即使,是母親的一個巴掌,將她趕到了這裡。
母親生氣的時候,改變不了父親的時候,總是想要在另外一個人身上證明她的權威,陸初被教導著,不要給晚歸的父親開門,不要給餐桌上的父親盛飯。。。。。。諸如此類,陸初覺得,她夾在中間,已經快要窒息。
對雙親,她永遠是愛怨交織,但毋庸置疑,愛的分量要重得多。
她記得小時候一個親戚的孩子因受不了家庭暴力離家出走,當時尚健在的奶奶發動了全家人出門尋找,忙活了三天總算有了結果。這樣想著她不免有些擔心,但是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終於能夠得到短暫的釋放,既來之,則安之,陸初脫下手套,從兜裡掏出手機,想了想,在朋友圈發了張圖,隨後關掉了手機。
陸初抬起左手看了看錶,已經九點一刻了。霓虹照耀不到的天空一片昏暗,幾片枯葉在風中飛舞,江邊坐著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離開,連那位唱歌的男人也已經不見了蹤影,牆下只餘一把吉他,黑色的吉他包也放在一邊。
陸初有心想回旅館,卻又猜測男人或許只是有事短暫的離開,還得回來拿吉他,只得坐下來,一邊在心裡默默吐槽有錢任性,一邊老老實實地幫一個陌生人看著東西。
陸初沒有等久,五分鐘的時間不到,唱歌的男人已經揣著兩杯奶茶站在了她面前,他將加了紅豆的一杯遞到陸初跟前,這是店裡老闆跟他說的,女生都比較喜歡甜的。
“天冷,喝點熱的暖和暖和。”
望著面前氣喘吁吁的男人,還有他遞過來的那杯紅豆奶茶,陸初有些愣住了。
男人的手指短而粗壯,讓人禁不住去想,他是不是有一雙寬厚的手掌,還有,他丟下樂器,就是為了去買兩杯奶茶嗎?
縱使心裡有再多不解,陸初也沒打算問出口,她只是接過奶茶,微微一笑,說了聲謝謝。
她一貫不怎麼擅長怎麼與人交流,平時在學校碰到同學也只是簡單打聲招呼,此刻面對一個陌生人,除了謝謝,也不知道有什麼話好講,只提醒了讓他收好樂器,轉身欲走。
“等一下——”
男人或許是沒有料想到陸初受了他的好,還會一點攀談的機會都不給,如此迅速地離開,因此聲音有些急切:“我叫易川,你呢?”說完又自覺有些唐突,便加了一句:“萍水相逢,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緣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這算不算得一種緣分?然後呢,天天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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