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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別再說了。”
“為什麼?”阿麥睜大眼睛問道,“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告訴陳起哥哥呢,我從軍了呢?是江北軍,你見過的,在野狼溝的時候我還遠遠地看見過陳起哥哥呢,我本來想去找你的,可是那些人總是攔著我,還有人射了我一箭,大腿上,真懸啊,要是再高點我就得脫了褲子讓軍醫給我治了。真是倒黴,我好像總是和箭過不去,在漢堡城的時候,就有個傢伙用箭射穿了我的頭盔,差點把我釘在城牆上。這回來豫州,常鈺青又給了我一箭,你看看,現在還沒好呢!”她說著去扒自己的衣襟,露出還包紮著的肩頭。
陳起死死地閉著眼,撐了書案手臂隱隱地抖著,無法讓自己看她一眼。
“那人還真難纏,他還說我指尖有繭,手臂結實,腰腹緊緻,腿上有疤,說我不著寸縷地躺在陌生男人的床上,還能如此鎮定是不知廉恥,他說——”
“夠了!”陳起吼道,他睜開血紅的眼睛,用艱澀地聲音一字一血說道:“求你了,阿麥,別——說了。”
阿麥微微地仰起頭,努力地把眼睛睜得更大,待眼中的溼熱淡了些才又緩聲問道:“陳起哥哥,怎麼能不說呢?我這些話攢了好久了啊,我不敢說給爹爹媽媽聽,我怕他們會罵我傻,我怕他們會傷心,怕……他們會擔心。陳起哥哥,”她突然盯著他,問道:“你有沒有夢見過我爹爹媽媽?我經常會做一個夢,四周總是沖天的火光,炙得我疼,爹爹的身體倒下去,血從他身上湧出來,把我和媽媽的衣服都浸溼了……媽媽尖厲的喊聲,她總是叫我快跑,往後山跑,要好好的活下去,於是我就拼命的跑啊,跑啊,可是怎麼也跑不到後山……陳起哥哥,你有沒有做過這個夢?”
陳起盯著阿麥,突然低聲笑了起來,笑容蒼涼而又絕望,他抓了書案上的劍,踉蹌著走到阿麥面前,把她手中的碟子扔出去,把劍塞進她手裡,然後緩緩地拉開自己的衣襟,把她手中的劍頂在他的左胸前,視線鎖住阿麥,一邊失控地笑著一邊說道:“做過,怎麼會沒有做過,我還比你多做了一個,那四周也都是火,火光映亮了半個城池,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被燒焦的氣味,母親把幼小的兒子塞入床下,也告訴他要活下去,然後就被破門而入的敵國士兵推倒在了地上,在掙扎反抗中被那些士兵一劍釘在了地上,臨死前她還掙扎著擋住了床下兒子的視線,不想讓幼小的他看到自己那才十三歲的姐姐被禽獸一般計程車兵姦汙……”他仍是笑著,笑到後來竟然笑出了眼淚,“阿麥,這個夢比你的如何?嗯,有一點比你強一點,他沒能看到父親的死狀,因為父親早在城破時就死在了城牆之上,他萬幸,沒能親眼看著。”
陳起笑著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水漬,然後用手輕輕握住了劍身:“紮下去吧,一劍下去我們都解脫了,你不用再做那個夢,我也不用再在兩個夢之間掙扎。手別抖,緩緩用力就行。”
阿麥的手沒有抖,可聲音卻在顫抖:“那不是我爹爹做的,那些都不是!”
陳起苦澀地笑一下:“是的,你的爹爹貴為靖國公,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那些不過是他手下的南夏軍做的。可是,”他靜靜地看著阿麥,“這些有什麼區別麼?”
是啊,這些有區別麼?阿麥不知該如何回答。父親的身份,她早已經隱約地猜到了幾分,從軍後的耳聞只不過是讓她更加肯定了而已。
過了好久,阿麥才聽到自己用已經變調的聲音問道:“你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
陳起緩慢地搖頭:“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再回首,才會覺得那八年的快樂竟然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阿麥閉著眼深吸了口氣,澀聲問:“你明明知道我爹爹已經歸隱,你明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嗜殺的人,他們養了你八年,就換來你的仇恨?為什麼就不肯放過他?”
“因為我是北漠人。”陳起回答道。
“可他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北漠人過!”阿麥哭喊道,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在一瞬間爆發,“他們從來就沒有覺得你是異族過!”
“那是因為他們從來也沒有認為自己是南夏人過。”陳起情緒反而意外地平靜下來,有些冷漠地回答道,“雖然你父親曾貴為南夏的靖國公,雖然他曾替南夏打下了江北的半壁江山,可他似乎也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南夏人過。在他眼裡,南夏北漠不過是兩個名稱,南夏不是國,北漠也不是敵,只不過是可以讓他一展抱負的地方。而我是北漠人,這是刻在我骨血裡的東西。”
第二卷:險中行懸崖百丈冰 脫身
“北漠人?”阿麥的反應有些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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