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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府如常度日的時候,朝堂裡一日也不得消停。
先是鎮國將軍一案牽連甚廣,皇上、太子毫無從輕發落的意思,逐個緝拿歸案,責令三法司加緊審訊,要該死的人趕在今年秋後問斬。
與此同時發生的,是鎮國將軍長子袁庭毅興兵造反,放在明面上的理由是太子挾天子以令諸侯、囚禁皇后、誅殺忠良等滔天罪名。
皇上與太子聞訊,不急不躁,甚至一副懶得理會的樣子,叫一種朝臣一頭霧水,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後來聽聞袁庭毅走出先前睿王的封地之後前行艱難,陷入僵持的局面,這才知道皇上早有部署,心內稍安。
眼下最要緊的事,是皇上每日上朝聽政,由此,謠言便可不攻自破。可皇上偏不肯如此,只每日與襲朗、蔣修染在靜園議事,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直到三月下旬,皇上才下旨:太子率兵出征,討伐叛賊。
朝堂譁然。
皇上卻是心意已決,不管群臣說什麼儲君不可擔負這等風險的諫言。原因只有他知道,這是太子拼力求他成全的。
而他自是滿心愉悅,他希望元皇后的骨血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人,去沙場歷練一番,只有益處。
只有體會到為社稷賣命的熱血兒郎的辛苦,才能體會到這種人的艱辛,才能善待。
是的,他興許骨子裡就是個重武輕文的皇帝,而太子亦是如此,不然不會有去往沙場的膽色,不會一直倚重足智多謀的良將。
至於襲朗與蔣修染,太子是不肯帶的,要他們留在京城確保皇上安危,需要帶走的,只有他們對來日戰事做出的部署、給出的良策。
多年父子名分,眼下這些是非,是讓皇上對太子最為滿意的事情。
三月底,太子掛帥出征。
當日,皇上結束這許久稱病的情形,並且日後將每日臨朝,直到太子戰捷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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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這一段日子,一直留在宮中。繼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她一直想再與皇后詳談諸事,但是皇后再不肯見她。
這是三公主有生以來最難過的事情——你想讓一個至親活下去,可她只認為你是惺惺作態,並非發自真心。
她怎麼會不是發自真心呢?
男人的野心、報復聽明白,甚至早在幾年前就猜出了睿王必死無疑的結果——便是誰要他苟且偷生地活,他都不肯。可皇后不一樣,那是她的母親。在這關頭,她知道母后便是活下去可能也是行屍走肉,但是……她不能不為此盡力,她知道死亡的真相。
永世別離。
與母親別離,她沒想過,她也不想為此有任何準備。
生於帝王家,她知道有些時候的活,並不見得比生不如死更好,但是……她又如何能做到眼睜睜看著母親決然赴死?
她不能。所以哪怕被遷怒被嫌棄,她也想盡量爭取那一線希望。
何況,母親還有出路,父親為了她,已經答應了。
父親都答應了,偏生母親不肯順從,對她只有怨氣甚至厭憎。
不給她機會,便是給了父親將對母親的傷害加重的機會——便是父親有所緩和都沒用,局勢已定。
這真是生不如死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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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征之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襲朗與蔣修染終於得了清閒,此後可以如常度日。
當晚,月上中天時,襲朗回到家中,步入正房。
剛進院門,元寶就興高采烈地衝到他面前,直起身形,前爪搭在了他肩頭,身形隨著大尾巴的輕晃微微搖擺著。
這個小傢伙,記他倒是記得牢——他甚至都不敢奢望寒哥兒還能對他一如往昔,可元寶還是那樣,隔得日子久了再見,便高興得什麼似的。
他學不來阿芷與元寶的絮絮叨叨,只以親暱的輕撫表達心緒。
元寶,是他們這一小家人的一口,早已如此。
元寶撒嬌了好一陣子,才跟著襲朗回房。
香芷旋與寒哥兒早就睡下了。
他示意下人噤聲,坐在床畔,靜靜看著母子兩個。
寒哥兒的睡相一如往昔的酣甜,阿芷卻不似以往,眉心輕蹙。
孩子不知人世愁,她知道。
這樣的日子,之於她,每一日都是煎熬。人前笑容無辜,心裡怕是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著他的安危。
看了良久,他彎身吻一吻兒子的睡顏,至輕柔地抱起,送到外面交給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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