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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與古時花枝無異,我又怎會不知。只是當時被愛意蒙了心,不肯對自己坦誠相待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 章
嘉平元年八月,洛陽城破時隔三月有餘,晉懷帝司馬熾在即將進入長安界時,被中山王劉永明俘獲,遣送至趙都平陽。一起被俘的,還有他的嫂嫂,先惠帝的皇后羊獻容。正處深宮靜苑的我沒有料到,這看似與己毫無相干的政事,即將改變我一生的命途。
夏夜,武帝設宴光極殿,領滿朝文武同後宮眷屬,一起為懷帝一行“接風洗塵”,以示對前朝的敬重。其實,這一宴不過是為了提醒司馬熾他已不是一朝天子,只有龍座上那一位才能主世之沉浮。
有時人不得不感慨一聲造物弄人。就如當日他閒坐上位,我挺弓於堂下,而如今,我端坐於龍椅旁,換他輕袍緩帶,立於殿中。誰能想,這樣位置的轉換,其實只用了四年有餘。
那夜的光極殿格外富麗堂皇,似是為了迎接貴客特地裝飾一新。大臣們藉著燈火輝煌,觥籌交錯,樂享珍饈,直至太監通傳“貴人到”,滿堂瞬時靜穆,鴉雀無聲。
劉玄明和他的父親劉淵,都曾在晉朝出仕,分別出任過左右部都尉,直至晉永安元年,劉淵聚眾自立為漢王止。所以說起來,劉玄明算是西晉舊臣。
舊臣登基後接見舊主的盛況,可謂罕見。因而朝臣們都吃飽喝足,準備觀一場好戲。
司馬熾一身半舊的月白廣袖長衫,散發以玉簪輕束,鬢角不見散亂,躬身立於堂下。我有些驚異於他通身一派魏晉文士風采,神態自若彷彿他從不是皇帝,一直是一介瀟灑書生。
“丰度兄,別來無恙啊!”劉玄明斜靠著龍座扶手,一手閒適撫著下頷。他用這樣不經意的姿態,表示對廢帝的蔑視。
司馬熾抱拳一揖,笑道:“玄明兄丰神依舊,實乃一朝之幸。”一語既出,滿堂皆驚。他直呼皇帝表字,儼然視之為同輩。可劉玄明卻像沒有聽到,彷彿並不介懷。
“豫章一別多年,丰度兄卻還記得朕曾登門拜識一事,朕竟有些惶恐了。”
說罷,他示意下人端上一副檀案,當中呈著一把柘木弓和一方銀硯。
“這兩件小物乃丰度兄當日所賜,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當日我尚在豫章任郡王,名士王濟與玄明兄登門拜訪,我一時興起領著你們在後堂射箭,我只得了九籌,而玄明兄得了……”
“十二籌。”
“是了,玄明兄箭法超群,得了十二籌!那弓和硯,便是我當日予你的獎賞罷?”
“哈哈哈……丰度兄竟記得這樣清楚。”劉玄明朗笑,司馬熾莞爾,那神態都似與故人敘舊無異。彷彿並不知道,群臣聽著他二人一言一語,都捏著一把汗。
“我還記得,那日剛做下一首樂府歌。聽聞玄明兄擅長辭賦,還請過你指教。”
玄明搖頭道:“丰度兄文采斐然,何談指教。倒是後來,我做了首《盛德頌》,得了丰度兄讚賞,實在高興。”
今日的君臣異位,笑談當日,一字一句看似平常,卻皆有深意。我聽著這些閒談,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只是……君家的兄弟骨肉相殘,怎麼如此厲害?”
玄明指的是晉室的八王之亂。以司馬越為首的八位王爺為了政權手足相殘,廝殺混戰十五年之久,將晉朝原本的百年大統基業毀壞殆盡,使兵伐不斷、民不聊生,以致外賊入侵無力抵抗。
司馬熾當日無心權力,並未參與爭鬥,只在豫章郡一心閉門研史。沒想到老天同他玩笑,最後竟因為晉家無人相繼而被迫當了皇太弟,也被迫,承受了今日被俘之辱。
“我八王之亂,恐怕不是人事,而是天意。天意欲讓大漢受命於世,所以我晉室為陛下的基業互相驅除。若我家奉行開國武皇大業,各家王爺皆和睦共處,為國效力,陛下又怎能得到天下呢!”
司馬熾的話,像朝著滿座臣子扔了只耗子,引起了激烈反響:或竊竊私語,或面露鄙夷,或搖頭喟嘆,反應不一。
他口稱“玄明兄”時,群臣謂他不恭;如今他改口“陛下”,群臣又鄙他軟弱無操守。為人難,為廢帝者大概更難。
彼時我雖也有些同情他,可對他雲淡風輕的表現,只能用四字概括:恬不知恥。
可轉念一想,祖父也沒有守著忠臣的節操,是不是說他或者我們全家都恬不知恥呢?還有那滿朝文武,有多少是晉朝舊臣,又有多少真的有資格嘲笑司馬熾呢?直到後來,連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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