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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涼涼的聲音從壁邊響起,我與司馬熾俱是吃了一驚,循著話音望去。
是方才因為搶食太快,被太監推到的那個女子。看衣裙和臉色,應是新近被打入冷宮的。
“這幾個月,一到入夜時分,西殿的人都會被趕到東殿。我覺得奇怪,留了心眼。”
她掙扎地站起身,將沾滿吃食殘渣的手往裙衫上擦了擦。走至一旁雜物堆積的牆角,伸手往裡摸索。
然後,大殿另一角發出緩緩的石頭摩擦聲,我們走近,只見地上缺了一塊青石板,豁口之下現出一排工整的石砌階梯。
“無期殿?原來後會無期是這個意思?”我高興道。
司馬熾心急,不假思索地沿著階梯往下走。我跟上他的步子,行至中段時回頭看去,那女子正探著腦袋張望。對上我眼神時一愣,隨即抬頭不知衝著誰笑了笑,接著低頭森然道:
“適才你們鬼鬼祟祟,定是從宮外偷進來的。抓住你們邀功,說不定就能從這鬼地方出去。呵呵,對不住了。”
我心覺不好,趕忙往回跑去。“轟”的一聲,青石板驟然蓋上,我堪堪趕到,用力推了推,青石板紋絲不動。怎麼辦,被發現的話,就算救了人也出不去。我低頭示意,司馬熾卻一派淡然,兀自朝裡走去。我不由訕笑,的確,此刻對他來說,恐怕沒有比見到蘭璧更重要的事了罷?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9 章
無期殿是一場噩夢,是永無出期的阿鼻地獄,卻披著最富麗溫香的外衣。
一陣濃膩的甜香撲面而來,帶著幾不可察的酸腐。不按制式建造的宮殿分內外二室,中間以垂落的白紗緞相隔。昏黃的燈光將整個無期殿染成曖昧的橘色,矮几、妝奩、銅鏡,觸目可見的尋常器物俱屬上等,可謂五臟俱全,與宮中妃嬪的寢殿並無二致。只是……我環顧四周,無法確定心中閃現的異覺是什麼。
司馬熾掀開紗緞進了內室,隨後傳來沉沉的一聲悶響。我連忙跟著入內,然後看見了此生所見,最慘烈的場景。幾乎是不自覺的,淚水一瞬決堤,喉嚨因為極度乾涸微微發疼,我捂住嘴,拼命制止自己大哭出聲。
十三歲時,我在皇家獵苑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也許是出生武將世家的緣故,明明是清麗溫婉的美人,眼神也那般清澈動人,眉宇間卻含著無法言說的堅毅。言笑晏晏,顧盼生輝的模樣,與坐在一旁的司馬熾極相配。當時心生羨慕的我,還因此抱怨過祖父和家中男子怎麼都是些無用的文人。
一定是方才跑得急,司馬熾撞上了低矮的床榻。此刻,他斜靠在榻邊,懷中躺著面無血色的她。他無聲地嗚咽著,不知所措地晃動著她,動作慌亂急切,卻一無是處。
方才嗅出的酸腐之氣,源自滿地的血腥。我低頭看著厚厚的波斯毛氈,四周光滑無稜的器物,想起那一閃而過的異覺:將她囚禁在此的人,怕她尋死。眼前的場面,他一定也沒料到。
潔白的小腿顯露,蜿蜒著刺目的鮮血。衣衫凌亂,一條腰帶散散落在腹間,身下浸滿鮮血。血泊中,有一團腐肉,因為隱隱可見的人形,透露了事情的始末。
她不要這個孩子,甚至,她恨這個孩子。光是感覺到它在身體裡,就讓她痛不欲生。所以她用極端痛苦的方式,寧願血崩而死,也要將它勒出體外。
“不要碰我!”
她似有察覺,厭惡地低吼一聲,無力地掙扎著。
“蘭璧……是我啊。”
哽咽令司馬熾幾乎無法說話,只破碎地發出弱不可聞的嗓音。
長久的靜默之後,她不可置通道:“阿熾?”
她微微睜眼,抬起一隻手,溼潤著聲音,又喚道:“阿熾……”
千山萬水阻隔的時光裡,唯有這個魂夢相牽的名字銘記心間無法相忘。命運何其眷顧,令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如往日攜手輕喚一聲;命運何其不善,所有心急如焚披荊斬棘,只換來最後一面最後一聲。
“你別動,我去找御醫!”
我轉身跑去,不想腳下一踉蹌,只能抓著紗緞勉強支撐。方才的心驚,令我雙股戰慄而不自知。我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撥出。
片刻之後,我緩緩走至司馬熾身邊,跪坐在蘭璧面前,含著歉意嗚咽道:
“青石板,我推不開……”
“呵……咳、咳……沒用的,那個門板,我試過無數次。似乎,只有劉玄明懂得開啟之法。”
司馬熾雙眼通紅,緊緊貼著蘭璧的臉,似受傷瀕死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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