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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樓被他唬住了,當真不敢再出聲,只是可憐巴巴看著他,“肖廠臣,你不會走遠吧?是不是得候著殿下出來,再送殿下往謹身殿去?”
肖鐸看得出來,她眼下是拿他當救命稻草,就因為他是太監,不能把她怎麼樣?真是怪事,人人對他避之惟恐不及,沒想到還有被人托賴的一天。他一哂,稀奇之餘也不覺得心境有甚變化。眼梢往抱廈方向一瞥,見兩個宮人引著福王緩緩而來,便不再答她的話,提袍下臺階迎接去了。
既然人來了,硬著頭皮也要見的。她在這裡提心吊膽,沒準兒人家還坦蕩蕩呢!這麼一想頓覺自己不上臺面,大行皇帝喪期裡,守靈哭靈不斷人。近前的宗親大臣連軸轉,時候一長白天黑夜都顛倒了。她得了赦免還能養一天身子,什麼時辰該幹什麼分得清清楚楚,謹身殿裡不得閤眼的人看來卻都是一樣,到處燈火通明,宮門下鑰但不上鎖,想上哪兒都暢行無阻,和白天沒多大區別。
福王是個翩翩君子,服喪期間戴著白玉冠,重孝之下也有倜儻的風度。對肖鐸擺了擺手又摒退左右,目不斜視地進了中殿裡。
第9章 花淡薄
音樓愣了一回,再往院子裡看,肖鐸已經朝宮門上去了。她沒了依仗,心頭直髮虛。沒計奈何只得轉身進殿裡。
來人坐在百子千孫葫蘆地罩旁,屋裡只點了一盞羊油蠟,迷迷糊糊看不清臉,只覺應該是如珠如玉的人。底下太監進來奉茶,他端起茶盞,食指上套個精巧的筒戒,那副金尊玉貴的體面便從舉手投足間流淌出來。
音樓垂手站在那裡,想了想愣著不是辦法,欠身行了一禮,“給王爺請安。”
福王把茶盞擱下,轉過眼來看她,目光肆無忌憚,邊看邊點頭,喃喃說好。
這模樣真叫人發虛,音樓勉強笑了笑,“屋裡暗,殿下稍待,我叫人再掌兩盞燈來。”
福王卻說不必,略挑著嘴角道:“燈下看美人,自有妙處。一眼看到底的,什麼趣兒?”見她臉色微變,知道自己登徒子吃相難看,轉而笑道,“太妃今兒受驚,眼下可好些了?我瞧嗓子還是不爽利,仍需將養才好。明兒還是哭靈,要是身上不舒坦就別去了。後兒才大殮,等封了棺再去也不遲。橫豎你也沒見過大行皇帝,簀床邊上守著,本王怕嚇著你。”
這麼說來真是個細心周到的人,先前的那點孟浪也不算什麼了。音樓感激道:“殿下慈悲心腸,叫我怎麼謝您才好呢!不瞞您說,我今兒以為是必死的,就沒打算活著回來。沒曾想得您相救,到這會兒還雲裡霧裡呢!”
福王嗤地一笑,“又不是打仗剿匪,還打算捨身取義?活人殉葬原就有違人道,大行皇帝未御極前,我們兄弟一處坐著說話,還曾說起過這宗。後來他君臨天下,把這茬忘了,到了臨終也沒想起來留個恩旨。”言罷呷口茶,把蓋兒蓋上,擱到了一旁香几上,衝她和煦道,“太妃坐吧,別拘著。我救你,也非一時興起。論起來,你父親曾經是我的恩師。當初詹事府分派人手教授太子和諸王課業,你父親是右春坊大學士,學道深山,沒有一個人不佩服的。可惜後來身子不濟辭官隱退了,要是留在朝堂,對社稷必然有利。噯,如今師傅身子骨可硬朗?”
音樓這時才放下心來,原來曾經是父親的門生,那麼伸手搭救她也就說得通了。她提茶吊來給他添茶,一面應道:“承蒙王爺惦念,家父以前有喘症,一到發作就上不來氣兒。後來得了個偏方,天天的吃,大清早起來還上山打拳,現在已經好多了。我進京的時候打簾往後看,他牽著一頭走騾送出去五里地呢!”
她在邊上溫言細語,嗓門雖不濟,那皓腕纖纖卻叫人垂涎。福王慢慢點頭,“緩和了就好,等將來有了時機再召回來報效朝廷。你父親算不得頂樑柱,卻是根好檁子……”她在旁邊的動作一點不落全入了眼,福王頓下來,很快往上一瞥,突然就勢拉住了她的手。
他是花叢中混出來的行家,聖上御弟,堂堂的親王,但凡他看上的女人,用不著花多大心思,勾勾手指頭不乏投懷送抱了。這位大概也是一樣,他懶得費周章,先前一通扯白讓他耗神,現在自然要找點兒貼補。
音樓沒想到他說變就變,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動手動腳了?她嚇了一大跳,使勁掙起來,“殿下有話好說,這算怎麼回事?”
“你別動啊,都是自己人,這麼見外幹什麼?我就瞧瞧手,又不會少塊肉……”他起先還好言周旋,可她看著個兒不大,力氣倒有把子,舍了命掙脫還真治不住。他站起來,索性滿滿一把將她困在懷裡,邊鉗制邊道:“你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