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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樓臉上一紅,她知道自己作威作福的底細被戳穿了,讓人家調侃兩句是活該。但他這麼撩撥人可不厚道,什麼胖啊瘦的,忘了自己是太監麼?還是像彤雲說的那樣,淨茬沒收拾乾淨,那地方順風長,它又茂盛起來了?
既然都說管飽了,十有八/九是來接她的,不過存心擺上一道罷了。她笑得很含蓄,“那往後就有賴廠臣了。”
他揚眉揖手,“寒舍沒別樣拿得出手的,就是廚子好。當初選進府的時候打聽過,據說是江浙人,做的菜也定合娘娘胃口。”又偏過臉吩咐彤雲,“你去給娘娘收拾細軟,車已經在大宮門上等著了。”
她們窮得叮噹響,細軟是沒什麼,不過有幾件換洗衣裳要打包帶走。彤雲響亮地噯了聲,撒腿就跑了。
高從在邊上愣神,“督主這是來接娘娘的?”
他嗯了聲,“接她到我府上……怎麼?不成麼?”
誰敢說不成?只要他願意,泰陵裡的全接走也沒人敢置喙。看來對食的名號是坐實了,督主就是督主啊,果然和別人不同。別人帶出宮還得偷偷摸摸,他倒好,正大光明接到府上過日子去了。不過也得留神別被彈劾,偷走一個太妃,鬧出去可不是好玩的。捅到皇上跟前,只怕誰都護不住。
“奴婢這裡斷沒有二話。”高從道,斜眼瞄了瞄端太妃,“督主出面,什麼事不成就?嘿嘿,那您二位聊著,奴婢幫著彤雲打點去了。”
人都走了,就剩音樓和肖鐸面對面站著。夕陽漸漸沉下去了,唯餘漫天怒雲,像一蓬火,映紅他的臉。
她歪著腦袋打量他,他在宮裡耀武揚威,到哪兒身後都跟著一大堆。今兒卻不同,他是獨個兒來,有時候聲勢是人捧人哄抬出來的,宮中行走錦衣華服,到陵地裡來穿皂衣,但是襟袖上那時隱時現的掐金流雲紋,也足叫人感嘆他這人活得多精細了。
“廠臣,我到您府上,會不會叫您為難?我琢磨過,您人緣不好,萬一有誰在殿上給您小鞋穿,拿我出陵說事兒,到時候皇上不能交底,勢必叫您擔待著,那怎麼好呢!”她蹙眉道,“您樹大招風,我怕您吃暗虧。”
他以為她糊塗,沒想到看得卻很透徹。他嗟嘆,“娘娘對臣有這份心,臣為您受點冤枉氣也心甘情願。這事原不宜張揚,泰陵裡出去人,外頭是不會知道的。退一步說,就算走漏了風聲也不打緊,您不是說我人緣不好麼!人最忌諱幹什麼都半拉,要麼人人敬仰,要麼人人得而誅之。索性惡名在外的,想得罪反倒要反覆掂量,是不是這個理兒?”
她點點頭,“我知道,俗話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麼!”
他乾咳一聲,“娘娘詩禮人家出身,果然一肚子才學!”
她拱拱手,“不敢當,說得糙了點,然話不同而理同,我怕聖上欠考慮,帶累了廠臣。”
她咧嘴笑,別看她一身重孝,年輕女孩兒臉上那份明朗火熾的神采怎麼掩都掩不住。柔豔的紅唇襯著細細的糯米銀牙,他突然有了全新的發現,一種感覺破冰似的絲絲縷縷蔓延開,像領口的寶相花,勾繞纏綿,叫人心悸。
驀地頭皮一凜,似乎是哪裡出了錯。他慌忙轉過臉看宮掖方向,轉眼又是尋常模樣,只道:“娘娘別擔心臣,臣若是這點事都辦不好,也不能在東廠的位置上坐那麼久了。”
確實是操心的多了點,她諾諾道是,“您的手段我知道,不過明目張膽總歸欠缺,還是得編個幌子打打掩護。廠臣說我扮什麼好?扮丫頭?扮小廝?要不扮個馬童也成啊!”她來了興致,“我上東廠伺候您筆墨吧!”
他知道她打什麼主意,耐著性子輕笑,“要委屈娘娘,進臣府裡以族親的名義,這樣不至於叫人起疑。另外娘娘的行動,恐怕也不能太過隨意。臣受皇命,不得不謹慎行事。娘娘是善性人兒,不會不體諒臣的苦衷吧!”
她有些失望,但仍舊笑著應承,“我省得,不會給廠臣添麻煩的。既然是族親,那您管我叫娘娘就不對了,您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又追著問他,“廠臣有小字沒有?我在閨中有個小字叫濯纓,後來進了宮,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濯纓……他放在舌尖斟酌,像含了糖,又捨不得壓在腮幫子底下,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沒應她的話,甬道那頭的彤雲過來了,他伸手接過包袱,對音樓微躬了躬身,“請娘娘移駕。”
這麼一來主僕兩個都茫茫然,估摸他的意思是沒打算帶上彤雲,那哪兒成!音樓緊緊挽住彤雲,“咱們倆不能分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