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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你要死了,你也不放過我!”大太太尖刻地叫,“你用狐媚的外表迷惑繁樹,你做出溫順的樣子勾引他,實際上,你惡毒、虛偽、自私,惟恐我擺脫你的陰影!”二太太蹙眉,艱難地坐起,激動地說:“公平一些!我是你多年的噩夢,你何嘗不是我的!我怕你對芸兒下手,只有把她送去北京讀書,而我那沒出世的兒子,也是因為你,才沒能看這世界一眼,你恨我奪你丈夫,可你不知道,我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那是你應得的報應!”大太太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道,“你給了別人多少痛苦,自己就要加倍承受!”二太太突然微笑,又重新躺下,她的神情平靜安詳,再沒有先前的激動,甚至沒有一絲怨恨和不甘,彷彿站在面前的不是害她的大太太,而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大太太震懾了,在那樣的神情下,她只覺如芒刺在背,片刻也呆不住,匆匆奪門而出。她大概永遠也想不明白,二太太怎麼會明知道是條死路,還要無怨無悔地走下去。
大太太剛走一會,紀老爺子就來了。一進門,他就看到二太太的被子是溼的,立即就叫丫頭換過,又親自檢視床榻上是否還有溼處,才道:“入畫,你怎麼都不叫丫頭換溼被子?”二太太方才與大太太一番談話,耗去不少精神,此時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微微搖頭,表示不礙事。
“我就是不放心,才又過來。”紀老爺子說著就有了怒意,“這麼多丫頭下人,就沒一個可靠的!”二太太連忙對紀老爺子擺手,神情也略顯焦急。紀老爺子握住二太太的手,急急道:“你彆著急,我不會責怪下人,這些日子,我本就該寸步不離你的。”二太太淺笑,用盡所有力氣反握住紀老爺子的手,很多年前,她握住了這雙手,就再也放不開。
“到時間該喝人參湯了,我叫丫頭端來。”紀老爺子詳細詢問過二太太的病況,孫大夫說是心肺衰竭,呼吸困難,只能用人參將養著,配以其它藥物,或許還有治癒的可能。不大一會,春柳把人參湯端上來,二太太病重之後,她就被調派來此幫手。紀老爺子親自端了碗,用勺子慢慢餵給二太太,二太太一口一口把湯喝完,心底緩緩流過一陣無法抑制的憂傷,沒有人會比她更傻,寧可用性命,也要換取紀老爺子內心的安寧。她明瞭紀老爺子在恩與情之間的掙扎,他不肯忘恩,也不願斷情,尤其在曾經失去過一次之後,他就更珍惜所愛的人。如果她讓紀老爺子知道真相,就是逼迫他在恩與情之間做出選擇,無論怎麼選,他都會背上沉重的包袱,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二太太貪婪地注視著紀老爺子略顯憔悴的面容、鬢邊的白以及佈滿血絲的雙眼,她要把他的樣子,永遠刻在記憶中。誰說人到中年情就淡了,二太太恍惚覺得,時光一直就停留在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刻,那時候,他們以最美好的容顏,遇到了一生也放不下的人。
紀老爺子也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他不禁笑著說:“入畫,你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嗎?我去你家的鋪子買藥,你站在紅曲木的櫃檯後面,一格格拉開抽屜,把藥稱好,交到我手裡。你那時候的神情,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一點也不肯馬虎,什麼藥材忌和什麼藥材混用,都一一告訴了我……”
二太太一直微笑著,呼吸也順暢了許多,往事一幕幕湧現:她為了紀老爺子與家庭決裂,在外租了一套房子,不久就有了滄芸……在北京那幾年,是她一生之中最難忘的歲月,儘管大部分時間是在等待,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甜蜜的希望,連空氣都有醉人的氣息。
二太太的思緒又轉到北京的家中,從她與家人斷了來往,就再沒見過他們,這麼多年她從不肯輕易想念家人,也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提及這段,如今壓抑太久的思念,以不可抵擋的度吞噬了她。她離家時,大哥的孩子已經有九歲,現在也該娶妻生子了。驀地,二太太又想到滄芸,心就刺痛起來,她實在不是一個好母親,為了她自私的願望,滄芸犧牲太多了。幸而,滄芸現在有了美滿的歸宿,也就不需要再操心了……二太太握住紀老爺子的手無力垂下,她肺裡的空氣一滴不剩,所有的牽掛都在一瞬間化作清風,再無跡可尋。
紀老爺子剎時就覺察出異狀,停止說話,吩咐丫頭媽子進來,為二太太梳洗更衣,他自己卻退到一旁,在梳妝檯的匣子裡,挑出二太太生前最喜歡的飾。做這一切,紀老爺子都很平靜,臉上甚至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他眼中閃爍的淚光,洩露了他所有的情緒。
半小時之後,紀家的晚輩都來了,熙揚也在列,但獨獨缺了滄堇,滄彥也醉醺醺的,要不是滄闌扶著他,恐怕他站也站不穩。紀老爺子氣得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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