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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室和供藏室,專為洋人辦理喪事所用。滄闌揣度著,既是專為洋人所用,他此去多是沒有結果,那就不得不麻煩蘇琳娜,讓她去說,方有作用。然而,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求人。滄闌總覺得,要以自己的力量辦成了,才是對秀君在天之靈的告慰,所以,儘管猜到了結果,他還是一人前往。
守在墓園門口的小夥計,聽了滄闌表明來意之後,訝異地看了看他,才道:“少爺等等,我進去問問老闆。”滄闌在外耐心等候,小夥計一出來,就做手勢請他進去。小夥計引著滄闌到了一處僻靜所在,推開門道:“老闆要親自見你。”
滄闌踏步進門,一個高個洋人便站起身,用英語向他問好:“你好,先生,歡迎你來靜安寺墓園。我叫史密夫,是這裡的負責人。”滄闌也用純正的英語答道:“史密夫先生,很高興認識你。紀滄闌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史密夫興高采烈道:“紀先生的英語說得極好,是曾遊學在外?”滄闌點頭:“在英國住了四年。”史密夫道:“難怪紀先生不像其他中國人,竟前來要求火葬親人。外面傳說,靜安寺墓園只為外國人服務,其實不然。我們當初建造這個墓園,是對所有人開放的,只是中國人都不肯火葬,時日一久才成了現在的局面。”
滄闌驚喜道:“這麼說,史密夫先生答應為秀君火葬了?”史密夫爽快應道:“當然,紀先生隨時來都可以。”“那我立即回去準備,很快就帶她過來。”滄闌的聲音略帶哽咽,透出不捨之情。史密夫拍拍滄闌,瞭解地說:“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你的親人只不過是早走一步。”滄闌心中反而酸苦難禁,道理是這樣,但他一想到秀君怎麼死去,便不能平靜。史密夫看出滄闌的悲傷更甚,卻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親自將他送出墓園
………【第五卷:變之無常 第四十五回 前塵空湧 愛恨化劫灰 火爐圍坐 深夜瀝肝膽(三)】………
滄闌很快回到紀府,沒有驚動任何人,抱著秀君悄悄從花園中偏僻的後門出去。紀府有兩處後門,一處位於廚房旁邊,平日裡下人買菜進出都是走那扇門;花園這扇掩藏在梅林之後,上了鎖,幾乎沒人用過,只有大太太、滄堇和他有鑰匙,要避開人,走這裡再合適不過。
待滄闌趕回靜安寺墓園,史密夫已經為秀君安排好了火葬事宜,小夥計一直在墓園門口等著他們,見到他們,就直接領著他們去火葬室。
到火葬室門口,小夥計攔住滄闌,用極其平靜的語調道:“少爺請止步,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辦吧。”滄闌微微一愣,只覺小夥計的語氣太過無情,他遲疑片刻,最後凝望了秀君一眼,才將秀君交到小夥計手中。他的眼眶慢慢紅了,眼珠像是浸過水般晶瑩剔透,只要稍微用力,就會有一種鹹鹹的液體流出。
紅磚的高煙囪冒出一陣清薄的煙,有一些刺鼻的味道在空中瀰漫,滄闌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腦中閃現出秀君被推進火中的情景,一瞬間烈火就包圍了她,火苗不斷吞噬著她的身體,逐漸化為灰燼。就這樣想著,滄闌也覺得難受不已,他不確定,若他此時就站在火爐前面,會不會不顧一切衝過去。小夥計那樣淡然的勸阻,正是以往經驗的積累,避免了他再經歷一次痛苦的生離死別。
青煙繚繞在半空久久不肯散去,彷彿是南飛的大雁在臨行前對故鄉最後地依戀。滄闌的心空落落的,無論愛和恨。都只感到悲愴。這種悲愴,最終衍化為一句無可奈何的惋嘆——
人生無常,聚也匆匆,散也匆匆。
直到小夥計捧著一個黑色的小匣子出來,滄闌仍然未曾動過。小夥計將手中地黑匣子交到他手中。他才如夢初醒,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匣蓋。兩滴清澈地水珠濺在光潤的匣蓋上。流溢位五彩地光暈,滾滾搖搖。又再滑落,沒入塵埃。
“少爺請收好骨灰。”小夥計見滄闌的手有些顫抖,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滄闌默默低頭,半晌才抬頭,慢慢道:“謝謝。”
小夥計看著滄闌轉身離開。他欣長地身影消失在日光中,不知怎地就湧起一股酸澀之感,眼睛驀地潮溼了。
初冬的陽光溫暖而乾燥,滄闌捧著秀君的骨灰匣,穿梭在來往的人群,完全感覺不到陽光帶來的暖意。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匣子,到了小時候和秀君一起看大輪船地黃浦江邊。江水滔滔,他默立良久,忽地將匣蓋開啟。手一揚。灰白的粉末就盡數飄向江心。
“秀君,你在大海中安息吧。從此,再也沒有人可以打擾你的寧靜。”滄闌把手中的骨灰匣也扔進黃浦江,“我要去北京了,也許要很久才能回這裡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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