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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烏把腦袋從眾人背後擠進來,高興地向他呼哧呼哧直吼。
戟烈舔了舔牙齒。
還好,我還是蠻骨人。
他剛想開口說話,婕兒嗚哇一聲撲上來,把滿臉的眼淚鼻涕都抹在他剛癒合的傷口上。
還好,是傷口上的繃帶上。
“你……你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了!”婕兒嗚咽著道。
“沒事了沒事了。”戟烈笑著輕撫她秀髮道,“傻丫頭,是不是看我好了很不樂意?”
“哼!”婕兒臉上還掛著淚,小脾氣半點沒減,一拳捶在戟烈肩上。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婕兒本來為了戟烈牽掛了整整一天,此刻見他沒事,心情早已放鬆,這時也不禁破涕為笑。小女孩兒家家,畢竟覺得不好意思,連忙躲一邊去了。
“戟烈,昨天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發起瘋來了?”間極詭向他乜著眼道,“幸好青族長和先知他們及時趕到,不然,你就算有三十條命,也不夠那群蛙人分的。”
戟烈稍作沉默,道:“沒事,大概是剛從天堂回來不久,有些不習慣陸地了,嘿嘿。”
這裡都是一等一的老江湖,哪會聽不出他言不由衷,只見他不願說,也就不再追問。
秋枯客捋須道:“大督軍閣下,我們可是初次見面啊,老頭子可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戟烈微微一笑道:“久仰了,從前兩軍對陣時,遠遠地看到過您,可從沒湊近看過,這次戟烈死裡逃生,多虧大師相救,多謝了。”
秋枯客笑呵呵地道:“不用啦,我只是放了幾個法術趕走那些蛙人而已,出手救你的是鳩蘿姑媽,畢竟是同族親人,手足情深啊。”
戟烈聽了一愣,他素來知道秋枯客生命系符術高強,自己胸前重傷,命懸一線,現下感覺卻已好了大半。心想這裡除了秋枯客以外,多半無人有這功力,卻沒想到是鳩蘿姑媽出的手。
鳩蘿呼地從上面跳下來,頭頂上的紅花霎時歪了,連忙伸手扶扶好,上前上下打量了戟烈半天,才擠著兩條枯柴般的眉毛道:“戟烈喔,我一直聽煉蒼穹說到你,講你如何如何驍勇善戰,威猛無敵,怎麼初次見面,你就被一群彎刀河的地痞流氓打翻在地?”
戟烈大窘,心想:這老太太怎麼和婕兒一樣,頭回見面就是撞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我戟烈戎馬一生,明明這種難堪時候少之又少,卻為什麼偏偏每次都會撞到最難纏的角色?
鳩蘿看戟烈臉色尷尬,不由得意洋洋,一伸手勾住戟烈的肩膀到他耳邊道:“小烈啊,你雖然身體強壯彪悍……”說著,老太太居然還用手指在戟烈寬厚的胸膛上輕輕滑了一下,“……但是刀尖刺傷心臟,可也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致命重傷啊。”
面對鳩蘿姑媽這樣出神入化的老騷包表現,除了青癸息看不出什麼變化之外,秋枯客和間極詭都措手不及,趕緊踉蹌退後,各自看天看地,抓蟲打鳥,勉強擋下了老鳩蘿這一狠招。
婕兒面色發燒,躲在遠處拼命朝著戟烈做鬼臉。
丹尼爾已經躲到老烏背後去,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戟烈叫苦連連,這個老太太比婕兒當初推他爬地洞更可怕。
卻也沒辦法,即是煉蒼穹都比這老太太小了一輩。他只好連稱多謝。
鳩蘿趕緊抓牢機會敲竹槓。又問戟烈要了一罈百年陳的萄松果酒,兩桶五十年陳的黑葡萄酒,和四瓶西利卡皇家金色威加蘭。
秋枯客在一旁聽得老臉直搐。這些都是帝國名酒,尤其是那壇百年陳萄松果酒,就連他也只喝過一次。可這……可是兩個蠻骨人啊……是不是有些不妥?
其實這會兒戟烈已經鬱悶得要命。心想我與鳩蘿姑媽初次見面,她怎麼知道我家地窖裡的存貨?這些都是當年我殺了那冥界霹靂利昂納。雷後所得的戰利品,還是東藏王特賜的呢。她多要一滴,我還沒有!更算準了我一口都沒捨得喝,這裡頭……實在有鬼!
沒容他想太久,間極詭已不耐煩了道:“戟烈,如果你沒什麼大礙,我們要出發了。秋大師說石脊他們就在前面不遠。若不是為了救你,我們此刻怕是已經追上他們了。”
戟烈一驚,翻身跳起道:“我沒事!走,這就出發吧。”
符脊啊符脊!他心想: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你!?
他眼前再一次浮現出那個熟悉的巨大身影。
那個喜歡咧著一張河馬般大嘴呵呵憨笑的壯漢。
那個在戰場上舞著雙錘咆哮的狂野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