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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二十年累積起來的信譽保證,用不著半天,您將如願以償,尊敬的安德森老爺。現在,還是讓我們結束這重複又重複的對答,保留體力,打起精神繼續上路吧。”
“最好是這樣,哈巴布。”安德森教授抬頭望了望天空,道:“日蝕即將降臨,假如在日蝕出現前我仍然看不見那座〖冥者之城〗的話,那麼你餘下的三百英鎊酬勞就永遠別想拿得到手,明白沒有?”
“真主啊,您真是我從事這一行以來所遇見過最麻煩的顧主。”哈巴布口裡小聲嘀咕著抱怨,卻不敢怠慢,依舊掏出指南針和地圖,再度重新確認方向。他是那樣專心致志,以至於,當全隊所有二十頭駱駝一起仰望天際長聲嘶哞時,那震耳欲聾的噪音,竟也不能使他立刻作出反應。
太過突如其來了。儘管早意識到這次探險註定不會平凡,但是竟然以如此奇景拉開帷幕,還是大大地超越了安德森教授預料範圍以外。但見得剛剛還是除了沙子以外空無一物的天空,如今卻彷彿要向遠涉萬里而來的客人們表達歡迎般,竟忽然間不可思議地浮現出了一幕奇景。
神聖、莊嚴的巨大神殿,在各種蔥蔥郁郁的茂盛植物之間巍然聳立。足以並容四、五輛馬車並肩而行的平整大路之上,一支長長隊伍正演奏著祭樂,抬著兩具石棺向神殿大門入口徐徐邁進。嶄新的衣飾華貴非常,式樣奇古;精美武器在豔陽下燦然生光,使人凜然生畏;隊伍每名成員都神情肅穆,幾名女性祭司身披白紗,曼聲長歌,迴旋作舞。音調古老蒼涼,舞姿雖曼妙無方,卻只見其哀慼,不見其撩人。一舉一動,一言一笑,甚至肌肉顫動。肢體上的淋漓汗水,亦無不纖毫畢現,使人如身臨其境。
霎時間,時光急速倒流,從公元二十世紀,一直回溯上至古埃及王朝仍稱雄大地的世代。混亂情緒火速蔓延,明明知道只是海市蜃樓,可是竟能把數千年前曾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如夢幻般的絢麗場面,如此繪聲繪色地重演眼前,太過超越想象的情景,便足以使安德森教授為首的三名白人們為之目瞪口呆,只能不知所措地仰望天空。那五名深信鬼神的黑人奴隸,則早已滾落駝背,不顧沙地灼熱,拼命磕頭膜拜祈禱。
祭典隊伍且歌且行,終於,連最後一名成員也走進神殿之內。“砰”地鬱悶沉響,厚重石門如巨獸之口合攏關閉,把過百條生命完全吞噬入腹。清晰幻象陡然間如水波盪漾,圈圈漣漪不住向外擴散,在顫動中把所有景象盡數打碎。
時刻不停的漫天風沙,驟然間全然靜止下來。安德森教授如夢初醒,難以置信地用力揉揉眼睛。原以為遠在天邊的古城遺蹟,不知何時開始,已靜靜屹立眼前。除了那座巨大神殿因為千年歲月風霜侵蝕而留下的些須痕跡以外,一切一切,竟是和適才在海市蜃樓中看見的,全無差別。
這裡就是安德森教授追尋半生的目標:死亡之主宰奧西里斯的聖域,〖冥者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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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極度震駭與狂喜中恢復清醒,是兩刻鐘以後的事情了。多日以來積聚的疲累一掃而空,安德森教授抖擻精神,背起揹包翻身跳下駱駝,邁開大步,向古城遺蹟走去。作為一位研究古埃及文化的學者,此刻安德森教授內心滿滿充斥著朝覲聖地的虔誠,使他把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都盡數拋諸腦後。幸好,他的兩名助手仍屬清醒,無奈地下令讓那幾名無論如何再不肯往前走的黑奴們留在原地照顧駱駝後,他們拉上了哈巴布,手裡提著武器,急急追隨教授足跡而去。
安德森教授如痴如醉,全不理身外俗事,只自顧自地不斷前行。萬里晴空越來越見黯淡,每向前多邁一步,空氣中的酷暑和風沙威力,亦隨之減弱一分;不需多久,腳下突顯堅硬,再不復沙漠應有的柔軟與虛浮。假如教授低頭看看的話,他自然就能發覺,自己踏足之處,竟已是一條用方正石板砌成的道路。道路兩旁那黝黑溼潤的泥土上,生長著無數青蔥翠綠。顯然,奧西里斯的無尚威光籠罩保護了這條生命之路,任憑大漠風沙千萬年肆虐,也永不能把聖域侵蝕。
他走進高大宏偉的拱門,踏上腳下流水淙淙的精巧石橋,穿越陳列了各式雕塑的大廣場,徑直走到整座古城核心——〖奧西里斯神殿〗大門前。在這巨大神殿之前,身為凡人的安德森教授由衷而覺,自己是多麼渺小無助。縱然自持有上帝加護而不信有異教神靈的存在,他竟仍無法自制地,在那大門前的石階上緩緩下跪。激動與敬畏相混合的複雜心情影響下,早是淚水盈眶。
似是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