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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書來便什麼也不顧了。”
碗千歲不語。
她蹲下來,伸出手指,用她的指甲在那木質的墓碑上一筆一筆寫起來——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這壽,不騫不崩。
咯咯的聲音中,鮮血從她指尖滲出,慢慢當紅了墓碑,像那個傍晚,漫天的紅霞。
“祝英臺!”碗千歲厲聲道。
“讓我寫完。”她面不改色。
碗千歲緊皺眉頭。
冷風拂過,黃葉翻飛,她寫完最後一筆,鮮血淋漓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跟我回書院吧。”他扶起她。
“我不住琴房,我要住萬卷庫。”她擠出笑容。
“好!”他用力點頭。
13
下雪了。
她靠在餌三娘懷裡,身子輕得沒有重量。
大片雪花從萬卷庫的窗外飛過,外頭的世界,即便是黑夜,也白得那麼好看。
“我還是覺得他會來看我。”她額頭火燙,笑著對餌三娘說。
“嗯。”餌三娘拍拍她的手,“你要快些好起來,不然沒人給我打洗腳水。”
她突然用力撐起身子,朝窗外看,驚喜道:“你們看,那是不是他啊?這麼冷,怎麼還穿那麼少?”
碗千歲照她的話朝窗外看,冰天雪地,鳥獸皆無,哪有人影。
“你眼力真好,是他。”他縮回腦袋,稱讚她。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這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她的氣息越來越弱,“你們看,我還記得。這是一首祝詞,真好。”
“祝英臺的記性真厲害呀。”餌三娘別過臉去,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睛。
“我睡一會兒,他來了就喊醒我。”她慢慢躺下去,還是拿書當枕頭,睡得很舒服的樣子。
可是,沒有人能喊醒她了。
餌三娘與碗千歲都不知天是幾時亮的,雪霽天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欞,溫柔地吻在祝英臺冰涼的臉上。
“你看到了,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妖怪,救不了人的性命,也實現不了他們的夢。”餌三娘看著祝英臺宛如熟睡的模樣,“千歲,以後,不要再隨便賜人美夢。老老實實留在這裡,修行度日吧。”
碗千歲端詳著祝英臺的臉龐,驚奇地發現,一滴眼淚彷彿被陽光融化的冰,從她眼角滑下來。
他讓這滴眼淚落在自己的指尖,輕輕舔了舔。
都說淚水是鹹的,有的還是甜的,她的淚是苦的,好苦好苦。
那天之後,他的味覺消失了。
14
冬天過去後,又一件大事在祝英臺的家鄉傳開了了——祝夫人瘋了,整天在街上亂跑,見到小男孩就要抱走,說是她兒子。祝家的家僕搬空財物,一鬨而散,只有個白髮老婦留下,找了個破屋容身,照看著祝夫人。
這次,是碗千歲最後一次見到祝夫人。
他站在她的家門外,看老婦喂她吃飯,湯湯水水從她不知閉上的嘴裡漏下。
第一次見她,大約是九年前。
那天,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驚動了剛巧路過的他。
他從空中躍下,見眼前這豪宅之中,一個美婦人抱著男童的屍身,哭得肝腸寸斷。
她聲淚俱下地喊:讓他活著吧!讓他活著吧!
他搖頭。幫幫她吧,真是可憐的人類。
他是一隻碗妖,最擅長的是造夢。凡是被他施法的人,會將夢境當成是現實。
那晚,她夢到兒子依然躺在他的床上,叫她娘,跟她說話。
醒來之後,她竟對眼前現實視而不見,似是完全忘記兒子已經死去這個事實,還是同從前一般,對著那空空的床噓寒問暖,彷彿兒子還在那裡。如果有誰說她兒子已經死了,她便會瘋了般咬人,甚至拿刀要殺了對方。
於是,祝老爺下了那條家規。至此之後,祝夫人便一如從前,“正常”地生活著。
直到現在,那些跑路的家僕中才有人說,二夫人當年根本是被大夫人下了藥,才會死於非命。大夫人天性善妒,又心機重重,根本不可能容忍有第二個女人跟自己分丈夫。至於二夫人的女兒英臺,越長越像二夫人,這女人自然也越發容不下她,且她心中還有個念頭,祝老爺偏愛英臺,將來必然要分她不少家產,祝家的一切怎能落入那賤人之女手中,只有她的“兒子”,才是祝家唯一的繼承人。祝老爺健康的時候,她還有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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