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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寬廣的天與地啊……
姜沉魚看著看著,眼中有霧氣慢慢的升起。
冥冥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就此丟失了,再也找不回來,再也恢復不成原來的樣子;但另有一些東西開始昇華,彷彿破繭而出的蛹,幻化成了蝴蝶。
“陛下。”她側頭,“長夜漫漫,要不要與阿虞下一局棋?”
赫奕笑,眼角彎起,帶出三分戲謔三分自得與一分似有若無的寵溺,“我的棋可下的很好哦。”
姜沉魚學他的樣子笑了笑,“真巧,我也是。”
夜風輕輕的吹,江水靜靜的流。
江邊人頭攢動,越來越多,抱怨聲,哀求聲,吵鬧聲,彙整合了兩人下棋時的背景,與空中飛躥的煙火一起,烙為永恆。
第二日卯時,當晨曦落到江上時,船伕們抬著一隻只箱子上船,排列成行,再開啟蓋子。
兩眼佈滿血絲顯得有點憔悴的李管事捧著書冊稟報道:“昨夜共有三千六百七十九人觀看了焰火,並上繳現銀。除少部分人還沒交齊外,其他共收繳到四千二百零九兩銀子。已經清點完畢,請姑娘過目。”
姜沉魚看著那一箱箱的銀子,淡淡一笑。
倒是與她對弈的赫奕一改之前昏昏欲睡的樣子,從座椅上跳起,衝到那些箱子面前,喜道:“很好很好,都收上來了,都是我的……”正要伸手去抱,姜沉魚使個眼色,船伕們立刻啪啪啪的將蓋子又全部蓋上了。
赫奕驚訝地轉頭道:“這不是給我的麼?”
“誰說是給你的?”
“可你們明明還欠我四千……”
姜沉魚伸手,李管事會意地遞上自己的算盤,她伸手撥了撥,邊算邊道:“我們撞沉了陛下的船,理應賠償船上貨款共四千六百二十六兩。但是,陛下現在住在我們的船上,吃我們的用我們的,每日三餐按百兩計算,還有點心茶水宵夜,再加五十,至於更換的衣衫鞋襪,和日常所用,馬馬虎虎再加八十。還要打點侍女的佣金,給下人的賞錢……”
赫奕急了,忙道:“等等,我為什麼要給賞錢?”
然而姜沉魚不理他,將算珠撥得飛快,“再加上房費,一天所花共三百一十兩,按十五日後到程國算,共計四千六百五十。還有我們送宜王去程國,宜王身份尊貴,當以貴賓價計算,那就再加一千兩的旅費。如此一扣除,陛下還需給我們一千二十四兩銀子呢。我知道陛下現在沒錢,沒關係,等船到了程國,我們派人跟陛下去驛站取,就不算這自取的車馬人工費了。”
赫奕呆呆地看著她,過了許久,放長吁口氣,苦笑道:“我現在就從船上跳下去,還來不來得及?”
姜沉魚嫣然:“陛下難道沒聽說過上船容易下船難麼?”
赫奕伸著手指,朝她點了半天,最後無奈的拍向自己的額頭:“你厲害,你厲害,棋下得好,帳也算的精,我算是服了。”一邊說著,一邊朝船艙走去。
姜沉魚喚道:“陛下,棋還沒下完呢。”
“不下了!省的等會若是輸了還要給你銀子,本王要睡覺去也,誰也不得打攪……”聲音漸去漸遠,周遭有幾個婢女忍不住,笑成一片。
李管事問道:“姑娘,這些銀子要搬到艙底麼?”
“你派幾個人,留在此處。待得過了午時後,將這些銀子發還給百姓們。”
“誒?”
姜沉魚笑了笑:“不過,不說宜王還的,就說是皇上聽聞宜王胡亂收錢的事,所以撥了筆官款補償他們。”
“是。”李管家露出明瞭之色。
姜沉魚看著桌上下了一半的棋,其實她和赫奕棋力相當,膠凝一夜也沒有分出勝負,再下下去,赫奕也未必會輸。但他不再下下去,自然是因為見收到了這麼多銀子,表示此事已經傳揚得很廣,性命應該無憂了,所以賣個面子給她離席而去。
而自己化解了一場殺機,雖然可以推脫為並不知道皇帝要殺赫奕,但無論如何,終歸是壞了昭尹大事,所以,用昭尹的名義發這筆錢,替他博取些贊名收買些人心,也算是補救之法。如今正是用人之計,昭尹縱然惱她,也不會對她怎麼樣。此趟程國若事情能成,他一高興,也許就不追究了。
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做了,人也已經救了,有些事情她可以掌控,但有些事情擔慮也沒有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當船隻最後行駛到天池鎮,鎮上一片風平浪靜,船員們安然地購物裝貨時,姜沉魚望著人來人往、彷彿與平日並無什麼不同的埠頭,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