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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被開啟了,那個獄卒在門口道:“真人,請進。”
我還有些不知所以,真清子走了進來。我大喜過望,站了起來道:“真人,你來得正好,我正有話要問你呢。”
真清子仍是穿著那一件滿是補丁的長衣,可能他也只有這一件衣服吧。他挾著一個竹皮編成的小箱,將小箱放在床上道:“楚將軍,今天我來給你腿上的傷換藥。”
我腿上的傷這兩天恢復得很好,若不是偶爾還有些疼痛,我都已經忘了受過傷了。我伸出腿來道:“多謝了。真人,‘意守丹田’指的是什麼?”
真清子解開我腿上的紗布道:“丹田即是臍下三寸,以意守之,可以葆真守素,萬欲不起。”
我笑道:“想那個地方還萬欲不起啊?”
真清子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是疲乏:“傷口癒合得很好,可以拆掉了。”
他從箱子裡取出一把小小的剪刀,將我腿上的紗布剪斷剝下。血已乾了,紗布粘在面板上,剝下時有些刺痛,傷口還稍稍流出一些血來。真清子把汙血拭去,洗淨傷口後又給我包好,道:“楚將軍,你的傷勢不礙事了,多動動,但不要動得太過分,過個五天便可以拆線。”
他將東西收好,就要走出去,我道:“真人,何時才能修練有成?”
他淡淡道:“萬事隨緣,不可強求,楚將軍,世上只有人心難測啊。”
我嘆了口氣道:“這我也知道。人心難測,那我也只求無愧於心了。”
真清子聽得我這麼說,又是一笑道:“楚將軍既有此心,那就已進一層了。將軍你好生休息,我告辭了。”
我還有很多話想問他,但是一見到真清子那一雙深邃無比的眼睛,卻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道:“真人,保重。”
真清子一笑,走出門去。他走出門時,那獄官很恭敬地道:“真人,走好。”大概真清子在東平城很受人尊敬。遠遠地,只聽得真清子朗聲吟道:“覆手為雲翻手雨,陰晴不定知何許,獨宿寒枝無一語,且隨長風高飛去。”
真清子所想的,是要離群索居吧。我默默地站在屋中,也突然有種想要隱居的念頭。可是,我能夠隱居在深山中,到不為人知的地方去嗎?我不知道。
明天就是天壽節了,今天的伙食已好了許多,吃飯時有一塊烤肉。這肉烤得火候老了點,我正咬著,門卻忽然被開啟了。我有些生氣,道:“喂,就算要殺頭也得給我吃頓飽飯吧。”
進來的兩個士兵一左一右排開,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那個獄官。
我放下烤肉,道:“是要提審我麼?”
這獄官沒有說話,只是打了個手勢,那兩個士兵過來又在我身上搜了一陣,道:“長官,他身上沒有武器。”
獄官點了點頭,又對我道:“楚將軍,不論你有罪還是無罪,都請你原諒,這時我的職責。”
我道:“是,我知道。”
“畢將軍要見你。”
是畢煒!我心猛地一跳。昨天凌晨我被關起來,到現在他想起來見我?這並不是個好現象。任吉刺殺二太子肯定不是他心血來潮,天知道背後有什麼陰謀。如果我捲入的是帝國高層的爭鬥,恐怕我到死都不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那獄官帶著我出去,兩個獄卒走在我身後,如臨大敵地持刀押解。我惴惴不安地跟著那獄官走著,不知道到底是吉是兇。
他帶著我走過院子。邊上是苦牢,現在正是戰時,罪犯相當多,隔得一程就聞到一股惡臭,當中夾雜著犯人的呻吟。我沒有被關在那裡,實在是個幸運。
走到正廳,畢煒正揹著身子站在那裡看著牆上一幅畫。那獄官在門口一躬身道:“畢將軍,楚將軍帶到。”
畢煒轉過身看了看我道:“進來吧。”
我走了進去,那獄官退出去,關上了門。
現在,正廳裡只剩下畢煒和我兩個人了。我跪下來行了一禮道:“末將楚休紅,見過畢將軍。”
畢煒號稱“火將”,又長得一臉虯髯,與白面無鬚的鄧滄瀾相比,給人的印象是個一勇之夫。但是從認識他起,我就知道他決不會是個勇夫。以文侯之能,也不可能把二路援軍主帥的重任交給一個莽夫的。
畢煒看著我,半晌才道:“起來,楚將軍,請坐。”
他說的是“請坐”!這兩個輕描淡寫的字卻讓我一陣溫暖。畢煒現在的口氣並不象是對一個叛逆說話,那就是說,我的嫌疑是有洗清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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