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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聽得她這般宣言,忍不住莞爾。她這五嫂比她長三歲,可不知是太過平順了還是怎麼的,心性比她還像個小孩兒。
第6章 難離
秦念原以為回了翼國公府可以睡個好覺,然而偏生是這一夜,她片刻的迷糊都不曾有。
那一處最適合賞花夜遊的地方離她居處不遠,年輕的郎君們飲酒歡笑,高歌戲語的聲音她聽得分分明明的。
這原本也沒什麼,她秦念速來不怕吵鬧。先前在廣平王府時,但凡廣平王在,每一夜都是這般徹夜不息的歡宴。琴聲伴著歌聲,女子細碎的歡笑和故作驚嚇的尖叫,片刻不息。而她素來是有自覺不去叨擾他們的,她能享有的只有一片安靜的月光和一樹跳動的燭火——便是那樣,她也能無知無覺睡得香甜。
只是今日,她聽著聲音,卻是再也睡不著了。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煩躁在她心裡頭攪。她清楚,那煩躁來源於羨慕,羨慕得幾乎要妒忌了。
她也希望自己是個男兒啊。
這世上素來只有許男子意氣豪情的,功業美名,全都歸屬於男兒。而女人,她們能有的只是後宅裡小小一方天地,以及數不盡的規矩。一生的最高峰也不過是生個兒郎子,再生一個兒郎子,從身子裡一個一個掏出孩兒來……從伺候別人的兒婦,變成要別人伺候的阿家,最後落得個“慈妣某門某氏”。
這樣就結束了,什麼也沒有了。女子的一輩子,就和一張紙片兒一樣,薄薄的,風一吹就卷沒了,什麼都不會留下。
而她,她並不甘心這樣。
五郎的友人們,很有些小時候一起同她玩耍過的。那時候這些比她大幾歲的兒郎子們都挺樂意帶她玩,她也從沒覺得自己與他們有什麼差異……說來,那時候論番強麻利,說射兔疾準,誰能和她秦念比?便是讀經書兵法,她也不遜於他們的。
只是時日才過去幾年啊,他們便各自娶了妻,做了官,從此後天大地大了。而她……
她的情形,想起來當真是心如死灰一般不堪提。
倘若爺孃不把她生成個女兒,她也不會比他們差。可世上從沒有倘若一詞好講,這真真是最不公平的事。
她能做的不過是暗暗嘲諷自己一句——原以為婚事不如意已然把她練得心若止水了,可如今想想才知曉,她只是騙著自己,忘了那些不甘心和不服氣罷了。
如此輾轉了一夜,待到天明起身時,秦唸的臉色自然是糟糕透頂。脈脈進來服侍她,揭了帳便驚了一跳:“娘子昨夜做了什麼?!臉色這樣糟糕,彷彿是通宵不曾閤眼一般!”
“是啊,不曾睡著。”秦念道,順便瞥了鏡中自己容顏一眼,也是一驚——她面容怎麼這樣疲憊,看著活像個鬼?
她記得清楚,自己根本不曾入睡,定不會被魘住。但這臉色……
“娘子莫不是偷偷摸摸跳窗去和五郎他們玩耍了?”脈脈警惕道。她從小陪著秦念,秦唸的某些個破愛好,她再清楚沒有了。
秦念輕嗽一聲,道:“你說話也給我容些面子啊,早晚有一天也拖著你挨那七天一次共打七次的棍子!說來,我還真沒想到能跑去找他們……若是想到了,大概也就去了。那宴席上有美酒有佳人,聽著曲看著舞,一定比一個人躺到天明好玩的多。”
“你敢!”卻正在這時,裴夫人好巧不巧地進了門,聽得她這話便發作了,道:“你又不是什麼歌姬舞姬,操賤業的,男子們宴會你如何能去!”
“兒不過說說,阿孃莫生氣……”秦念立刻便和軟了,耍痴道:“咱們何時入宮去看阿姊去?”
“快些用早膳!”裴氏見女兒面色果然不怎麼好,也不說重話了,道:“待你用罷早膳便走,今日咱們挺忙的,不可耽誤了。”
秦念這一餐早點,便用得險些燙了自己的口。及至她與裴夫人一道坐上了馬車,鐘鼓報曉的聲音才一層層響了起來。
秦念從上了馬車便開始打瞌睡,然而鐘鼓聲太過響亮,竟生生將她震得一激靈清醒過來。
裴夫人看在眼中,不由一蹙眉,道:“你實在睏倦得很,便在阿孃膝上睡一會兒也不打緊的。到了宮中,你這疲憊模樣也不討你姨母歡喜。”
秦念應了一聲,便將頭埋在母親腿上合了眼。裴夫人柔軟細滑的手撫上愛女的耳廓,她衣衫上熟悉的淡淡香氣便一陣陣往秦念鼻子裡頭鑽。不知是不是阿孃所用香料可以安神,秦念在她懷中竟沉沉睡去了,連後頭幾次鐘鼓齊鳴也不曾吵醒了她。
直至馬車進了宮門,裴夫人才將她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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