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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深得狠了,姑娘身體又不好,這兒就仍舊由我們姐妹照看著吧。”另一個姨娘雲氏也輕聲相勸。
黛玉卻似充耳不聞,她的一顆芳心此時全寄在不遠處床榻上猶帶愁意的睡顏:這已不是印象中那儒雅俊逸的父親了,只是一個被病魔侵襲的老者——風燭殘年,垂垂老矣,讓人心痛,讓人憐惜……
屋內紅燭輕搖,蠟油幻化成紅紅的淚滴。黛玉起身轉入裡屋,並輕輕替父親掩好被角:短短几年,就算世事蒼桑,父親也不該垂幕至此!是思念亡妻想念幼女所致嗎?還是被政務纏身,為俗務所累呢?兩行熱淚順著黛玉姣好的面頰流了下來。
見狀兩個姨娘忽然失去了勸她的勇氣:這個女孩兒已不是當年那個常常對著她們露出燦爛笑意的稚齡幼女了……
門簾一挑,賈璉自外直直而入,他的身上雖披著輕暖的鶴氅,可仍抵擋不了寒冬侵體帶來的寒意:“林妹妹,姑父睡下了?”賈璉輕輕至裡間看了一眼後又轉至外間:“我剛從方大夫家裡回來,並讓他拿出了歷次給姑父開過的藥方。”
黛玉便抬眸:“勞累璉二哥了,明日找另一個大夫看看方好。”
賈璉點頭:“我亦是此意,就怕庸醫誤人。”
黛玉便苦笑:“我如今只求父親趕快轉危為安,也讓我有機會盡盡做女兒的孝心才好。”
賈璉便點頭:“妹妹放心,姑父一定會吉人天相。”
聽到表兄妹兩個談話告一段落,那兩個姨娘又上前陪笑:“姑娘還是歇著去吧,省得老爺見了倒心疼。”
黛玉輕輕搖頭:“姨娘不用再勸我了,離開揚州幾年,父女兩個只能隔空相望,如今好容易回來,我是斷斷不肯離了此處的。”略一停頓忽又轉視左右:“鄒姨娘怎麼不見?往常父親不是常讓她在身邊使喚嗎?”
聽到黛玉的問話,那兩個姨娘同時浮現複雜神色:“哦,她啊……,身子也正不好呢,所以沒來。”
“是嗎?她竟也病了?”黛玉轉目間注意到她們臉色的細微變化,似乎帶有一閃而逝的慌張:“那路媽媽呢?”
“哦,她倒在,應該在門外侯著吧。”柳姨娘明顯猶豫一下,接著便將視線投向門的方向。
屋內溫暖如春,久別的黛玉沉浸在父病的憂慮之中,她想像不到或是已忘記了室外的冷風如刀——有些身體單薄的人已在朔風中輕輕打起了寒顫。
縱如此,也沒有一人生出抱怨,他們依舊在寒夜裡堅持著不肯離去:姑娘初到,誰不想好好表現一番呢!
卻在此時,只見懸在正房上方的皮簾緩緩掀起,接著露出柳姨娘肅然的面容:“大家散了吧,老爺已睡下了。”
這句話讓眾人都露出驚喜的表情:老爺,今夜終天安然入睡了!
“少覺眠淺,最是傷心傷脾的,林大人的病情與思慮過重有關!”大夫下了定論後曾鄭重的多次解釋:“如果林大人能恢復睡眠,則病體尚有痊癒可能,若依舊輾轉於床榻難以安寐,則……”大夫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可連最愚笨的丫頭都能猜到被省略的意思。
眾人都因大夫的話感到了無比的驚慌——若老爺有個三長兩短,林家該怎麼辦!
變故記憶猶新,眾人真怕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浩劫!
他們大多是林家的家生奴才,林家就是他們自己的家,幾年前林家發生一起天大的變故,堂老爺林伯海突然舉家失蹤——幾天後,卻在林家一間廢棄的破屋內找到堂夫人已氣絕的屍體。
到底發生了什麼?又將經歷什麼?下人們紛紛在背後臆測。
林如海卻在安葬了堂嫂的屍體後變的沉默寡言:下人們再也看不到自家老爺平日裡風流倜儻、閒暇時吟風詠月、縱情山水的名士風采了……
當時林如海強撐著使林家屹立不倒,悲傷之餘慶幸自己幼女已送往京城。可從那之後就遺留下了不能好生安睡的病症——以至於發展到今日的纏綿病榻,重病縈身!
往事不堪回首,本已接近絕望的今天,老爺卻因為小姐的歸來而安然入睡了!乍聞這一訊息大家都對去了幾年又歸來的小姐充滿敬意。
“大家都回房,”柳姨娘再次低聲說了一遍,接著指向一個穿絳紫色服飾的中年僕婦:“路嫂留下,姑娘有事找你!”
眾人的視線立即集中到一箇中年僕婦的身上,那僕婦便從人群中站出來,此時月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奇異般暈染出攝人的光芒——她,雖然一臉滄桑,卻遮不住昔日的秀美和聰慧。
只是,這秀美已被歲月所摧殘,而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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