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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肩膀一抖,結結巴巴地又道,“可他,可他……”
“他若要錢就賞他幾兩銀子,相府的體面還是要的,若是要耍潑,可由不得他,叫侍衛給他點教訓嚐嚐,省的以後什麼人都敢效仿。”
那侍女聽了,目光猶疑地往屋裡看了看,可也未敢再說什麼,“奴婢遵命。”
“怎麼會有人找你啊?”棉棉聞言好奇問道,“從沒聽你說家裡還有什麼親人!”
家裡的親人?
本沒放在心上,可聽了這話,寧玉卻突然心頭一跳,立時放下手裡的東西,“等等——”
門口的竹韻示意小侍女又折回來進門回話,她剛踏進來,寧玉便問道,“那人長什麼樣?”
“嗯~瘦得皮包骨,一身的傷,個子倒是很高,喝得爛醉如泥。”
“那,他說了什麼?”
“他……”侍女卻回頭看了看竹韻,低下頭猶疑道,“他,他說……”
竹韻見她吞吞吐吐,只以為她是害怕,“夫人問你話你怕什麼,如實說就是了。”
“他說是,是夫人的父親……”
寧玉一驚,莫非真是寧老二?
她身子一顫,立即抬腳,直奔大門口方向而去。
三年前他一聲不吭把她賣進相府,人海茫茫,從此天各一方,她以為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可沒想到他居然還會來找她。
這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心裡越焦急,腳步也就跟著快了,幾乎是小跑著,竹韻和那個侍女都有些要跟不上。
直到她看見那個有些傴僂的身影被幾個侍衛圍著,寧玉方停下腳步。
真的是他。
“爹爹——”她大喊一聲,闊別多年,終於見到親人的感覺使她無比激動,可男人聽見聲音卻往她這裡踉蹌著走了幾步,寧玉剛要迎上去,他卻猛然跪下。
繼而跪行著上前,因醉酒而暈紅的黝黑臉上浮上無恥笑意,“夫人大富大貴,賞點銀兩吧,夫人大富大貴,賞點銀兩吧……”
寧玉倏然退後一步,她不可置信地盯著那男人看,心裡如刀割一樣地疼。
“夫人……”他跪著上前,想要抓住寧玉羅裙,寧玉不禁又後退一步,男人撲了個空,竟趴在地上,身上如癱軟的泥漿黏在地上就起不來身了,“夫人賞點銀兩吧……”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寧玉壓抑住心裡的驚駭,終於問道,從前他雖然也不甚好,卻還有些骨氣,如今竟是一點不顧臉面。
“你也知道你爹平生有樣愛好,是戒也戒不掉的。”寧老二厚顏無恥地拄著地坐起身,“你這都認了我,還不快把銀子給我?”
“若不是因為你好賭,孃親也不會死,我也不會,我也不會被你賣進……”她的聲音漸漸激動起來。
“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寧老二毫不知悔改地低聲嘀咕,“若不是我把你賣進來,你哪能享受這等大福,還不知足!”
“你……”
“夫,夫人,不管怎樣還是請進去吧,在這裡,影響不好。”竹韻有些不敢相信,夫人個性溫柔,顯然家教極好,怎會有如此爹爹。
“還是這丫頭明事理。”寧老二訕笑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要東倒西歪地往裡闖,身上那股子酸臭的酒氣在熱天氣裡更難聞起來。
寧玉見他如此,心裡涼了個透,“你若是不肯戒賭,就別想認我這個女兒,我是不會給你一個銅板的。”
“你這個沒良心的……”寧老二一聽這話急了,“早知道你會這樣,當初把你賣給青樓我還能多賺幾兩銀子。”
“你,你還在胡說?”
“給不給錢?”
竹韻見這種情形也插不上話,只得揮退眾人,不讓那些奴婢看主子笑話,一邊又勸道,“您老這麼多年沒見女兒想必也是想的,不如進府給您找處歇腳地方再與我們夫人細說。”
“這還差不多。”寧老二背了手,瞥寧玉一眼就要往裡走。
正在這時,大門口一輛馬車緩緩停下,眾人都回頭去看,趕忙往大門外迎接,原是相國大人回來了。
寧玉心痛之餘,也往前迎了幾步,可楚慕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寧老二這會兒倒是有眼力見,顫顫巍巍地跪在旁邊,低著頭,髮絲凌亂地蓋著半邊臉,“相國大人萬福金安,求給點賞錢吧。”
楚慕抓住寧玉的手,目光卻落在他身上,“這人是誰?”
寧玉稍顯不自在,“是,是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