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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榆生抬起頭來,情緒反倒出奇的冷靜下來,他凝視著他十分尊敬的老大哥,苦笑笑,說:“指導員,我不想給你表白什麼。但是有一條請你相信,即便是刴了我的一隻手,我也不會偷別人的東西。恰恰相反,倒是有人偷拿了我的一百塊錢……”
郭富榮一怔,感到事情有些複雜化,急忙問道:“為什麼不報告?”
“我不能報告。我明明知道是誰幹的,但是我不能說。這不是一般的一百塊錢,它是我父親的撫卹金,是我父親用一條胳膊換來的。揣到身上已經整整兩年多了,一直捨不得花。丟了錢以後我哭了,不是可惜錢,而好像是把父親留給我的希望給丟了……”說著說著,董榆生眼圈開始發紅,聲音也跟著變了。
郭富榮從來未見董榆生這麼動感情。他一時處於兩難之中,在他當兵十年的生涯中,還沒有遇到過此等難纏的事。他還老沾沾自喜,當指導員時間太長了,上級首長是否忘記了他的升遷問題。看起來他的能力硧實有些差距,目前這個問題就讓他十分棘手。他習慣性地摸摸口袋,順手把槍套連同手槍一齊從腰裡解下來擱到桌子上,不知從哪兒找出兩毛錢,大聲喊叫通訊員替他去買菸。郭富榮站起來,從鐵絲上扯下一條毛巾扔給董榆生,鐵著臉問:
“有證據嗎?”
董榆生用毛巾擦擦眼睛,說:“我這一百塊錢全班戰友都知道,一直裝在我的上衣口袋裡,怕不保險還用別針彆著。上星期天打籃球,我把襯衣脫了掛在籃球架子上,緊接著有人把他的襯衣摞在我的襯衣上,打完籃球穿衣服,錢已經沒有了。我知道是誰,我不能說也不想說,說了也沒用。我知道他的性格,打死他也不會承認的。我不是怕他,而是我不想和他計較。我當班長之後他一直不服氣,老想找機會找我的茬,我一直都在提防著他。吃啞巴虧總比挨悶棍要好,越怕啥越來啥,到頭來還是捱了一悶棍。”
郭富榮突然悟出了什麼,但又不想一下子說破,遂打麻虎眼說:“你呀你呀,叫我怎麼說好呢?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叫無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反正我現在是誰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事實。”
“指導員,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哄鬼去吧!有些事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郭富榮點燃一支菸,又接著問道,“告訴我,你懷疑誰?”
“朱桐生。”
郭富榮略一思索,立刻派通訊員把朱桐生請到連部辦公室。朱桐生看也不看董榆生一眼,彷彿房子裡壓根就沒有這一個人。徑直走到指導員的辦公桌前,很隨意地推開手槍皮帶,從郭富榮剛開啟的煙盒裡拿出一支香菸,劃火柴點著,翹起二郎腿,大咧咧地坐在郭富榮的床上。
郭富榮故意沉著臉,一字一頓地說:“你們倆個,叫我怎麼說呢?又是同鄉、又是同學、又是同班戰友,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老天爺都給你們搭配的這麼好,可偏偏你們一個槽上就怎麼拴不下兩頭叫驢哩……”
朱桐生咧咧嘴,轉過臉去;董榆生苦笑笑,仍舊佝僂著頭。未等二人發話,郭富榮走到屋門口,招手把連部文書叫過來,俯在他耳朵上如此這般交待了幾句。然後,郭富榮回到自己的原位子上,指著朱桐生,說:
“小朱,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桐生使勁一揚手,把半截菸頭扔到董榆生的面前,頭抬得高高的看著天花板,氣咻咻地說:“反正,我不管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和誰過不去,反正,只要把我的二百塊錢退給我就成!”
郭富榮微微皺一下眉,轉過臉來又問董榆生:“董榆生,你的意見呢?”
董榆生搖搖頭,說:“我沒意見。”
郭富榮剛要開口,猛抬頭看見文書站在門口朝他連連擺手。他心中有了數,馬上沉下臉,說:
“你們兩個,都說丟了錢,我也不知道誰真丟、誰假丟。我沒學過破案,還是用老辦法、土辦法。你們自己把自己的所有衣服口袋全部翻過來,醜話可是說在前頭,是讓你們自己翻自己的口袋。我可沒動手,我也沒讓別人動手。別到時候說我如何如何,如你們自己不願意,不翻也沒人強迫……”
趁指導員說話的當兒,董榆生早把自己的所有口袋統統翻了個底朝天:上衣倆口袋、褲子倆口袋。還嫌不徹底,外衣脫下來,從襯衣口袋裡摸出了僅有的兩塊錢。
朱桐生見狀,先自慌了。他以為自己是原告,沒料到郭富榮會有這一手,頓時紅了臉,站起身來,辯駁道:“他偷了我的東西,為啥還要搜我的身?”
郭富榮也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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