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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全村大人娃娃哪個不曉得,你怎麼就把他害死了?”
其實,朱三並不懼怕董榆生,主要是沒防備,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脫身要緊。軟的不行改硬的,目露兇光威脅道:“榆生,不敢胡來,我可叫民兵了!”
“叫呀,叫呀!打死我不是就斬草除根了!”董榆生猛用勁往前一推,朱三心虛腿軟,一步沒站穩,仰面朝天跌入泥地。
朱三雙手拄地,匍匐著爬起來,把泥手往身上使勁抹了抹,狠巴巴地說:“好你小子,反了天了?你等著。”
董榆生還要動手,被人拉住,朱三乘機溜出門外。朱三是個好面子的人,吃了這一虧,臉上掛不住。想整治董榆生又無從下手,只好把這口氣強嚥在肚裡,躺在炕上睡了半個月。
母親被人攙扶著從屋裡走出來,一見兒子就涕淚滂沱,泣不成聲地說:“兒啊,你爹他死得好慘啊!“
董榆生側轉身,眾人讓開一條路,他慢慢向父親的靈床走去。距離雖然不到十步,但漫長得幾乎無法用時間和里程來計算,他不敢面對父親親切而又嚴厲的臉龐,他仍不相信父親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但願父親只是安詳地睡著了,一會他就會醒來……。然而董榆生看到的父親並沒有睡著,他圓睜著雙眼,凝視著前方,凝視著遠方,凝視著天空?在等待、在期昐、在尋找?……
董榆生顫抖著雙手,輕輕地撫摸著父親的眼瞼、口鼻、面頰,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親,而又是一位偉大高尚、聚世界所有父愛集一身的父親。董榆生用強力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要讓淚水流出來,不要讓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他要把父親的遺容再仔仔細細瞻仰一遍,使父親的音容笑貌更深地溶入他的腦海,以便在他每當想念父親的時候,父親的形象立刻會清晰地顯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在父親身體的每個部位輕輕撫摸著,當他的手觸及到父親那隻空袖筒子的時候,頓時百感交集,再也無法阻止奪眶而出的淚水,他噗嗵一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哽咽著嗓子喊道:
“爹呀,爹,您不要我了,您怎麼就這樣走了?您每次寫信您都說您想兒,如今兒回來了,您咋就不看兒一眼呢?爹,兒十六歲出門,當兵四年,哪天不想家,哪天不想爹?……
“爹,您早年在部隊,兒一生下來就沒見過爹的面,不知爹是啥模樣?那時候我就天天想啊天天盼,盼望爹您早回家。有爹的娃娃膽子壯,沒爹的娃娃太可憐。但是最後我終於把爹盼回來了,爹,您還會回來嗎?……
“爹,您活人一世,就像涼水泉子的清泉,就像鳳鳴山的松柏。那些心術不正的小人、豬狗不如的畜牲,別看他們得意一時,他們長久不了,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爹,您安心地走吧!兒從今往後,雖幹不了報國報民、轟轟烈烈的大事,但也絕不會幹出昧良心、虧祖宗、丟人現眼的事。爹,您老人家放心吧,鄉親們為我作個證見,告慰我爹的英靈、讓爹瞑目安息……”
董榆生小小年紀參軍離家,回來時卻是這樣一個場面,放誰誰能接受得了?如今這陣,朱三正在得勢,哪個能把他怎樣?至於榆生是不是董傳貴的親生,那是人家的私事,別人管那麼多做甚?可是看眼前榆生對他爹的感情,有幾個“親生兒子”能做到?榆生哭得傷心,說得在理,大家陪著流眼淚,開頭還在小聲唏噓,隨後有幾個婦女幾乎哭出聲來。最先憋不住的是“老革命”朱建明,他從人群中跌跌撞撞衝了出來,大叫一聲,撲倒在地:
“傳貴哥,你死得怨、死得苦、死得不值哇!蔣介石的子彈沒打死你,美國鬼子的炮彈沒炸死你,你竟死在小人的暗算之下。痛死我了,哥!你死得不明不白,叫我們怎樣向榆生侄兒交待呀,哥?……”
朱建明也是,從小沒爹沒孃,自由慣了,不受約束,自然紀律方面差些。幹啥事沒長心,又佔著個愛吹牛的毛病,這回叫人家抓住把柄,跟著受了許多苦楚。照實說“老革命”這人,不偷不摸、不哄不騙,碰見誰家有個大事小情,還總是熱心相助,頂多也就混碗飯吃。說他是個“二流子”還能勉強湊數,說他是“二地主”簡直就是“指鹿為馬”了。董傳貴是從小沒娘,朱建明也是從小沒娘,董傳貴在前,朱建明在後,倆人都是吃過安寡婦的奶的,說來也算是“一奶同胞”了。董傳貴屬於傳統型的人品,朱建明是好人裡頭不要、壞人又不是的那種。雖然性格迥異,但源於五奶奶這一層關係,董傳貴也看顧朱建明,朱建明也視董傳貴為依賴。董傳貴也批評、甚至踢一腳罵兩句的時候也有,朱建明也翻白眼、發牢騷說怪話的事也不是沒有,磨擦歸磨擦、矛盾歸矛盾,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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