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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魏玄便成了我心頭不滅的月光。

我經常記不得東西，但我卻可以清楚地背出大師兄所有的喜好。他喜歡喝的茶，喜歡吃的點心，喜歡用的宣紙……

我經常抱著掃把幻想著，有一天大師兄會將我頭頂上的紅蓋頭掀開，然後對著我展顏一笑。

但現在，我卻什麼也不想要了。

胸口好痛，好痛。

我知道，那個溫柔地掀開我頭頂蓋頭的玄哥哥一直都只是我的幻想。現在，夢碎了，我也該清醒了。

妹妹和師叔早已不知去向，而另一個與我血脈相連的孩子也離開了我。如今，這天地間可還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國師府，無人攔我。

身後似乎傳來大師兄的呼喚聲。語氣仍舊那麼冷，那麼沉，而且還帶著絲絲的迷茫和不解。

他說，碧湖，你不要鬧了。

呵。他仍舊不懂。不過，已經沒關係了。

我茫然地在皇城中*著，雙腳踩著遍地花香。如此盛大的婚禮，原來我才是那個多餘的人。可笑，可嘆。我又大笑了一遭，然後慢慢地走上了城樓之巔。

天空蔚藍，我微笑著張開了雙臂。

恍惚間，我似乎聽見城樓下有人急急喚我。是誰呢？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我嘻嘻笑著，然後面對著天空慢慢向後仰了下去。

耳邊是誰茫然卻淒厲的聲音，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大師兄生日的那一夜。漫天的螢火蟲在黑暗中翩翩飛舞，照亮了我的雙眼。那個場景裡，至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

我想，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第七十章　離開】………

當心神不寧的魏玄匆匆追上時，所看到的，便是城樓上那抹翩然墜下的纖細身影。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心神俱裂。

“碧湖——！！！！”魏玄從不知道，原來他也會發出這般淒厲的聲音。魏玄用盡了畢生的氣力瘋狂地衝上去，但卻只抓住了沈碧湖衣服的一角。

柔滑的衣袖在他的指縫間停留了片刻，然後便刺啦一聲撕裂開來。

在空中靜滯了瞬間的沈碧湖直直墜地。

烏黑的長髮披散在地上，如同上好的緞子。沈碧湖的手慢慢動了動，一股鮮紅的血便從她微微翹起的唇邊慢慢溢位。

天真藍啊……沈碧湖輕輕眯了眯眼睛，笑了。暖暖的陽光一點一點在她的眼前消失，沈碧湖慢慢閉上了眼睛。恍惚間，沈碧湖似乎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

是誰呢？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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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從如此高樓上墜下本是必死無疑，不過還好魏公子在半空上拉了她一把，這才使沈小姐不至粉身碎骨……”

“雖然沈小姐現在已無性命之憂，但……”

“如何？快說！！”

“小產後的沈小姐本來就已經虛弱不堪，而今日又發生這等慘事……所以，小姐以後應該是無法如正常女子那般懷上子嗣了……”

聽罷大夫的話，魏玄震驚地後退了一步。他情不自禁地望了望昏睡中的沈碧湖那張安靜恬美的臉，一時間竟心如刀絞。

是他麼？是他害的麼？魏玄捏緊拳頭，毫不在意自己那早已被指甲刺得鮮血淋漓的掌心。

“沒關係，只要人還活著就好。”

是的。只要她還活著就好。只要還活著，就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魏玄將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慢慢鬆開，然後慢慢俯*在沈碧湖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沈碧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已經這麼重。

魏玄永遠也無法忘記，當沈碧湖從城樓上墜落的那一刻，他恐懼地幾乎窒息。而當魏玄將不停吐血的沈碧湖緊緊抱在懷裡的時候，他才清清楚楚地明白，什麼是茫然，什麼是絕望，什麼是無能為力。

不過，還好，她還活著。一切都還來得及，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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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湖記得她在畫本上看過幾句話，時光盡碎，浮生若夢。那時候她總是不懂，何謂浮生，何謂夢，但現在，她覺得，她似乎明白了。

紅塵愛戀，只不過是夢一場。既然她的夢碎了，那麼她便要學著去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