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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覆上她手背,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
念卿沒有閃避,靜靜看他,任他握住她的手。
什麼話都是多餘,四目相對之間,他的悲傷落寞她都懂,她的心疼關切他也懂。
薛晉銘接過念卿手中的傘,回首看向那一抷新冢,低低道,“我未曾給她半分回報,她卻是待我最好的人,幼時是,如今也是。”
念卿輕輕釦住他的手,“你還有蕙殊,有許多別的朋友……”
他淡淡一笑,“還有你。”
念卿亦微笑,“是,還有我和仲亨。”
他的笑容黯了一黯,僅是微不可見的變化,轉而攬過她,將傘遮在她頭上,“回去吧。”
涓涓雨水蜿蜒流過地面,忽來的一陣風吹得甚急,將她旗袍下襬吹起。拂過他腿側。
眼前霧雨如煙,新柳吐綠。
薛晉銘低了頭,目不斜視,絲絲冷雨沾上臉頰,心中空茫茫卻又似綻滿蓮華。
只聽她在身旁嘆了一聲,似有遲疑地問,“你,真要娶方小姐?”
他頓住腳步,略有些失神,旋即黯然一笑,“我想,夢蝶不會反對我續娶洛麗。”
念卿蹙眉不語。
薛晉銘深深看她,“你不為我歡喜麼?”
“當然不。”念卿直視他的眼,“晉銘,欠人情意,不是這樣還的。”
“你有更好的法子還來我看看?”他的譏諷衝口而出。
念卿臉色一變,定定望住他,眼中被觸痛之色令他更覺痛楚。
“對不起。”他錯開目光,神色一時慘淡。
二人都默了,相對竟無話,唯覺雨更瀟瀟。
“方小姐是有骨氣的女子,她不需要人垂憐施捨,你若以婚姻去拯救,於她於你都是無益。”念卿緘默良久終於說出這一番話。薛晉銘默默聽了,悵然一笑,“你太久沒有見著她,處境是十分能改變人的,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如今肯嫁給我也並非為著以往情分。”
他低了頭,平靜神色中有淡淡寥落,“她有一個女兒,是私生女。”
“她的女兒……”念卿驚怔止步,“是佟孝錫的?”
“我不知道,她不肯說,只知現今養在鄉下,比霍大小姐還年幼。”薛晉銘低聲道,“她說她可以沒有丈夫,但女兒總是需要父親。”
念卿再也說不出話來,手中雨傘不知何時斜了,雨絲飄進來,已將他和她都淋溼了半身。
第廿九記(下)
四月二十三日,霍仲亨發表漾電,為達成南北和談統一之夙願,重提裁軍廢督之議,提出'值此艱塞時局,外患不息,內憂未止,長哀民生之多難,苦虎狼之環伺,奈何手足相殘,自毀長城基業。今唯南北重啟合議,息兵止戰,使我南北東西民同一心,政同一體,實現真正之共和,息紛爭以致強盛。餘觀和議之梗,民治之害者,厥為藩鎮重兵之握,把持一方政權,足以相抗中央,致令不能達,和不能至。共和制下,藩鎮武力大不相宜,宜以廢除為上。我背報國之熱忱,非踞督軍之權位始能達也。欲全家國之責,必先犧牲個人之利,廢除督軍制,實為今日之要害。餘在此位歷十餘年,自問無虧於國家,今若廢督裁軍,請自霍仲亨始。'
漾電一出,震動全國,內外皆驚。
此前雖有孟公廢督之議,卻是由中央政府提出,而霍仲亨身為五省督軍自請廢督,其電一出,各界之震動難以言表。
內閣總理洪歧凡率先表示贊同,認為霍仲亨此舉深合民意。
北平內閣的風向自然隨之而動,各部要員紛紛表示,“當協力進行,務期民願達成”。
二十四日,佟岑勳緊隨霍仲亨之後,致電宣佈支援廢督。
自二十六日始,北方各省軍政首腦先後通電回應,紛紛表示擁戴,素來追隨霍仲亨的東南各地方督軍更率先表示願以身作則,自廢督軍之稱號。
時隔多年,早已被視作空想願望的“廢督之議”一夜之間席捲全國,震驚者有之、懷疑者有之、反對者有之……但無論如何,民心向背是無法遮掩的事實——自電文通告全國之日起,北平學生率先發起遊行,將'支援廢督'、'重開和談'的標語傳單鋪滿街頭巷尾,有學生亢奮之下爬上四層高的銀行樓頂,不顧安全地揮舞橫幅,令軍警不得不將他強行趕下;旋即全國學生紛起響應,廢督呼聲如狂潮湧起——“霍仲亨”這三個字連同他發表的電文倡議內容,在短短數日內被中外大小報章一次次轉述。
不僅如此,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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