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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邏赫萊·忝廉盧,殿下。他、他沒受傷,但一直不停地尖叫。大概是受刺激過度,神經有些失常了。”
“如此說來,我們死了八個,傷了九個,”皇庭法師冷漠地說,“爾等四人毫髮無損,最終獲勝,”他搖頭看著廢墟一片的城堡,“敵手屍身全無,也不知生死下落。實在是好一個偉大勝利。”
“當然,殿下!當然!”第四個法師怒氣衝衝地咆哮起來,“您先前可沒在這兒,您沒和我們並肩站在一起,朝那罪孽之人施以懲罰!您沒看見,那罪孽,有如邪魔之神,橫掃整個古堡,飛起百尺之高,魔火四面八方侵襲而來!我發誓,要是別人看到那種可怕情形,一定早早逃掉了!可我們四個!我們四個站在一起,處亂不驚,最終消滅了敵人!……”他環顧著身邊默不作聲的陰鬱臉孔,皇庭法師,女巫,衛兵,還有那些歷經無數戰鬥洗禮、溝壑縱橫的老臉,全都面無表情。他嚥下後面的言辭,唐突地結束了自己的演說,只道:“……總之,我為我們所行所為感到驕傲!”
“我會做出判斷的,” 宜阿耐思佩珥冷冷地回答,“塞玫兒,荷倫,用水晶測測這四位先生……還有忝廉盧,看看他的腦部所受衝擊到底有多嚴重。我們需要知道事實,而不是他們的誇誇其談。”他轉身走開,眾巫女遵從地點點頭。
一個法師舉起手,紅色的火環在手腕邊熊熊燃燒。他警告靠近的巫女道:“婊子,你給我退後,別靠過來!”
塞玫兒嘲弄地笑道,“小孩子,你帶上這些手鐲就顯得更醜了。別說這些廢話,荷倫跟我的耐性都不大好,你不想吃苦頭,對吧?”
“你們怎敢對我,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使用那下賤的測腦術?!”
塞玫兒聳肩道,“我們當然敢。大統領授權我們進行調查,所有有關人等,皆不得違命!”
“什麼狗屁授權!”法師退後一步,手腕邊火環燒得更猛了,他冷笑道:“全科曼多都知道大統領瘋了!”
皇庭法師聞言慢慢轉過身來,從黑袍裡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嚴正警告道:“你,司高亙·卡迪勒,等會給我把你那些火環吃到肚子裡去,再做個最徹底的測謊檢查,之後我會帶你去見見尊貴的大統領。要是你夠聰明的話,我奉勸你開玩笑的時候更謹慎些,否則可是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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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琅·戈頓費又看了湖面一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要不是他素來那麼驕傲,湖面上一定會落下幾顆淚滴。但他是個科曼多武士,可不是那些香噴噴的軟爬蟲,那些被人叫做“家族繼承人”的花花公子。他剛毅得像塊大石頭,不,頑強得有如老樹根。他一定會毫無怨言地忍受命運,再驕傲地站起來。
是的,總有一天。
但湖面上的倒影,令人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的臉上就像戴著一副蒼老失血的面具,下巴漂亮的線條在水影裡搖搖晃晃,變得有點方正,簡直像個人類。一邊耳朵的尖端給切掉了,滿頭長髮像一蓬枯草,四處亂聳,和死蜘蛛的細腿差不多。額頭上被石頭掛出一道傷口,結著黑色血痂。
戈琅看著湖面上自己的倒影,咧著嘴做出一個笑容。可惜這個笑容一點不討好人,反而有點討人嫌。他朝倒影深鞠一躬,抬起頭,揚腳朝水中踢了一塊小石子,咕咚一聲響,平靜的水面頓時像玻璃一樣碎裂開來,盪漾起無數漣漪。
他頓時感覺好了不少。戈琅埋下頭,檢查腰上的佩劍和匕首,它們鬆鬆地插在劍鞘裡,順手反手都能輕而易舉地抽出來刺向敵人的心臟。他滿意地點點頭,朝森林方向繼續進發。剛一抬腳,肚子嘰裡咕嚕地響起來,他咬著牙狠狠詛咒了一句。媽的,錢幣這玩意有時候居然頂不了一個香噴噴的大面包。
到阿聖波里的圍木臺得走兩個整天,之後前往六棘地還要走一天。沒有安森塔叨叨嘮嘮的廢話,時間好像變得特別長。要不是這樣,興許他會喜歡上這麼安靜的旅途。——儘管他渾身肌肉痠痛,右腿痛得幾乎著了火,一拐一瘸,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苔蘚和落葉上,蹣跚前行,樣子笨拙得簡直像個人類。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這一帶有許多吸血夜鴞,精靈們大多不會踏足此地。剛才就有一隻沿著他走過的路線,從樹叢間飛了過來,雖並未靠近,但一路都緊跟著他不放。
嗯。也許它現在不那麼飢渴,便朝不同的方向飛走了。但如果他繼續朝著它們的老巢邁進,不等到今天黃昏,老遊俠戈琅·戈頓費就會變成一具乾癟發愁的空皮囊,全身上下的血都被它們吸走。
這個想法真令人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