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雲彩裡變幻出來;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她記住了這小夥子的名字——李宇軒,一個挺不錯的人嘛!哎呀,不想了,怎麼會老想著他呢?這會兒,他是否也想到我呢?在她的胸脯裡,就像鳥兒的翅膀撲騰著,黑莓子似的眼睛裡瀰漫著從心靈盪漾出來的亮晶晶的光彩。哎呀,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老想著一個男生呢?這可是資產階級思想呀!尤其是自己這樣的家庭,是不能有這許多想法的。想到家,又想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她父親原是長沙市糧食局的幹部,工作一直兢兢業業,解放初期還是市人民代表,1957年卻被打成右派,屬於地富反壞右五類分子之列。於是,她也就歸屬於家庭出身不好的子女,這次下農村,也就理所當然地輪著她了。來到這裡,自己只有好好的幹,不能再出什麼事了。她想著想著,就緊張得混身血管都要爆炸似的,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她再去看窗外,卻發現每一個樹影,每一朵雲朵裡,好像都隱伏著偵視的眼睛。連她大聲一點的呼吸,都會使她背脊心裡榨出一身汗來。
她拼命地使勁閉住眼睛,奇怪的是,那個李宇軒反倒看的愈清晰,只見他就站在她面前,微笑著朝她伸出手說:“來吧,我就喜歡和你一起跳。”
“別,別,別這樣。”她慌忙搖著手。
“怎麼了?是我跳得不好嗎?”
“不是,你跳得挺好的。”
“你也跳得挺好的,我們一塊跳吧?”
“我們不……不能跳……”
“為什麼?怎麼就不能跳了?”
對這個問題她好像很難回答,嘴唇動了好幾次都沒有把話說出來,後來做了一個很不自然的手勢,微微地苦笑了一聲,終於嘆了一口氣。
他就有些生氣,只見他眉頭漸漸地擠在了一起,然後轉過身去,悻悻地走了。
“呃,你別……別走……”她朝他喊,她想解釋,想對他說聲:“對不起。”
可他就這麼走了。
她多想他能轉過身來,能再次拉住她的手,和她一塊跳,可這話,她沒法說,也不能說。她覺得心裡好難受,好委屈,一聲深深的嘆息由心底滑上喉管,卻又很苦澀溜了下去,如同鐵秤砣一般沉重地砸進潮湧不已的心海。
窗外林梢上的那彎月牙兒,不再是一支彎彎的眉毛,已經離開林梢,像一艘彎彎的小船擱在西邊的山巔巔了。除了遠處幾聲犬吠聲外,公社裡沒有半點動靜,一片黑糊糊的屋瓦和房屋前的樹林,仍靜靜地躺在如霜如雪的月光裡。
不知是什麼時候,她竟也迷迷糊糊地睡去,卻有兩顆大滴的淚珠從眼角爬了出來,掉在了地上,清晰地“吧嗒”一聲。
十二
她是讓那個雙辮子女生叫醒的。她揉揉眼,天已大亮了。她似乎還未睡醒,眼睛裡像揉進了醋似的,痛脹痛脹得有些難受。
雙辮子女生說:“夏雨,你昨晚一定是沒有睡好,一晚上都想什麼了?”
她紅了下臉,說:“沒有呀,我哪會想些什麼?”
“還說沒呢?你自己去瞧瞧鏡子,兩個黑眼圈,就像大熊貓咧。”
“沒有就沒有啊!”她一撇嘴,說著便又用手使力揉了揉眼睛。但看上去好像她不是揉眼睛,而是在拼命地把眼睛周圍的圈往裡按。
她忙一骨碌起了床,又很快洗漱好。可是,昨晚上夢裡的情景她記得清清楚楚,心裡便很亂,像是塞著一把麻絲,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她信步走出公社大院。她要到外邊走走,把昨晚上的事兒想想。
太陽還沒有出來,東邊山凹裡浸染了曙色,山頭上抹著橙紅和胭脂色的霞光。周圍村舍的屋頂上飄著縷縷炊煙,空氣中瀰漫著輕紗似的薄霧。一條小溪,濺著珠玉,飛著浪花,像剛從山裡跑出來的孩子,唱著,笑著,喧鬧著,從那座木板橋下樂顛顛地跑了過去。那橋,遠遠看去,像晾在溪上的飄帶。橋的那端,是鋪花的羊腸小路,瓜藤似的向山腰上延伸。
她從橋上走過去,又順著那條羊腸小路往前走。忽然,她心裡一咯噔,只見前面一處山坡上,一位男生正架好畫板在專心地畫什麼。這不是李宇軒麼,他怎麼也上這裡來了?她正想返身回去,卻又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她想去看看他一早在這裡畫什麼,而且,他會畫畫嗎?他怎麼有那麼多的愛好?
他也許看見她了,就朝她笑了笑,便又埋下頭去專心致志地畫了起來。他喜歡出來畫寫生,只要有空他就出來,他趁早上還沒人排練,便一個人上這兒來了。他之所以熱愛野外寫生,不是為了那些可以描繪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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