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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出些什麼,睡覺睡覺,明天還要去置辦年貨,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只要兩個孩子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亦綰雖然因為沒有拿到獎學金而難過了一個星期,但得知二狗子從城裡回來的訊息還是小小地興奮了一把。
幾個月不見,二狗子比想象中憔悴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滿臉的絡腮鬍子和單薄的外套更顯得瘦削很多。
亦綰忽然覺得很難過,站在穿堂的風口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了下來。這就是她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最好的玩伴,可是殘酷的生活卻早早地將他磨礪成了一個黯淡不再光華的人。
二狗子依然會和亦綰嬉皮笑臉,但顯然有些力不從心,有時候甚至會冷場。他說著遊離在城市邊緣最底層的農民工的生活,她說著學校裡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聞和同學們給老師起的笑掉大牙的外號。
二狗子一開始是跟著村裡的那幫人在外面做販賣盜版光碟的生意,但後來被警察查處之後就開始尋找各種營生。因為二狗子年齡偏小,所以很多地方的老闆都不敢用,但打拼了幾個月,他也是在窮得只剩下買一包泡麵錢的時候才想盡辦法做了一個月的酒吧服務生,餐廳保潔員和網咖裡的網管。
雖然收入很是微薄,但也勉強能填的飽肚子,
雖然說二狗子的奶奶即使藉著高額的外債也要拼盡力氣撿回兒子的一條命,但基本上住在腫瘤科的癌症晚期患者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等死。老太太始終不能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現實,哭暈過好幾次,但最終醫生還是建議讓陳爸爸好好回家休養著,畢竟家裡不像醫院這樣死氣沉沉,心情好點,對病情也有利。
二狗子趕回家的時候,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曾經高大威猛如今瘦得卻只剩下一把骨頭的父親的時候,早就隱忍在眼眶裡打了好幾個轉的眼淚最終還是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亦綰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二狗子,好在年味的氣氛已經越來越濃了,家家戶戶的都在置辦著年貨,小孩子們也換上了新衣新鞋子喜滋滋你追我逐的撒著丫子放鞭炮。亦綰想,如果陳爸爸的病情不再急劇惡化的話,至少可以捱過這個年關。
除夕的那天晚上,天空突然揚起了紛紛的雪花,不遠處已經有人家開始燃放起節日喜慶的煙火。
亦萱因為生病發燒了所以連春節晚會也沒看就早早地爬上床睡覺了。老爸老媽也哈欠連天地圍坐在火爐旁把白雲黑土的小品等出來之後也熬不住瞌睡回房睡覺去了。
亦綰是夜貓子,雖然說春節晚會一年比一年難看,但亦綰就是捨不得關電視。廚房的煤炭爐子上“咕嘟嘟”地煮著熱氣騰騰的茶葉蛋,蜂窩煤的嗆辛味混雜著八角茴香和碧螺春的香味瀰漫在整間屋子裡,亦綰盤著雙腿蜷在沙發上堪堪悠然地撥著深褐色的蛋殼,香味滲透到蛋殼的縫隙裡,滿頰溢香。後來,亦綰一直都記得,幸福的味道就是煮茶葉蛋,是家的馨軟舒適。
午夜快十二點的時候,窗外再一次燃放起了一朵朵璀璨的煙花,綠心紅瓣,一窠星的紅,一窠星的綠,朵朵閃爍,反映在泛著微黃光暈的磨砂玻璃窗上,徐徐下墜。
有風從窗子縫隙裡吹進來,噝溜溜地鑽進亦綰蜷起的硬綢褲管裡,淅瀝作響。鐫刻著雕花花紋的玻璃窗上貼著桃紅色的新春對聯,那是爸爸清早起來用大鐵鍋熬出來的糯米漿糊,盛在大搪瓷碗裡,用草把子這麼一刷,粘上去的。那些白的如玉瓷蝴蝶般的粘稠漿糊早在雨水裡被打成了模糊的一片,粉紅的宣紙在玻璃窗上耷拉著耳朵,被風這麼一吹,竟“豁朗朗”地一片亂舞起來,她忽然想起站臺上的那件深灰色的風衣,風“嘩啦啦”地吹著,像三月裡的一場杏花微雨,輕巧嫣然地落於江南窄巷的青石板臺階上,他一直靜靜地立在那裡,紛紛揚揚的青白色落花簪滿袖襟。一個桀驁凜冽的少年,一個風流不羈的男子,亦綰一直都記得那天晚上夢裡的那個男子的清俊的面容,她一直都記得,只是不願提起,彷彿在最美的時光裡等待一場婉轉的邂逅。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終於在萬眾矚目之際緩緩敲起,跨年之際,朵朵繁華似錦的煙花裡忽然下起了一場雪,紛紛揚揚,轉瞬間就消失在紫黝黝的幽暗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亦綰覺得冷,起身去關窗子的時候,卻看到菲菲在窗臺子底下踮著腳尖一蹦一蹦地向亦綰橫七豎八地筆畫著。
亦綰心領神會,躡手躡腳地拉開門閂,看著滿身風雪的柳菲菲凍成一團還能笑盈盈地站在廊簷下一個勁地撣著羽絨服上的雪珠子,亦綰又好氣地又好笑地趕緊跑回廚房拿了一條幹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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