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2/4 頁)
關在黑暗裡,像森林裡的一口幽深的暗井,他害怕自己不知何時會掉下去,他害怕自己就那樣死去卻絲毫使不上任何力氣。他覺得心裡一陣恐慌,卻聽到哥哥在他耳邊穩妥地說道,“弟弟,別怕。”
弟弟,別怕。
從小到大,哥哥都會把最好的東西讓給他,媽媽買的新書包,爸爸買的新鞋子,哥哥第一次給他系的紅領巾,和哥哥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和他分享的耳紅心跳的小秘密。
他癱坐在冰涼的木地板上,眼淚啪嗒啪嗒地打溼了手上緊緊捏住的那枚他和哥哥最後一次在遊樂園裡合影的照片,哥哥一隻手疏疏地搭在姚丞昊的肩膀上和那招牌式的剪刀手動作,那燦若朝霞的笑容,彷彿塵世間所有的快樂都在他們兄弟間次第綻放開來。
滾燙的淚水模糊了照片裡那個人的輪廓,姚丞昊拼命的去擦拭,像發了瘋一般地,沒有人能夠理解這種錐心的痛,有些痛不是別人說再多好話或是再多的勸慰可以緩解的,有些痛是一輩子也無法癒合的傷口,時間也不行。
他聽到樓下篤篤的腳步聲和行李從樓梯口拽下去的“哐當”聲響,他聽到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哥哥漸行漸遠的窸窣聲。
他說,弟弟,別怕。黑暗裡忽然亮起一道灰白色的手影子,他知道那是哥哥在熄了燈後,在溫柔的月光裡最喜歡玩的遊戲。一方窄窄地刷得雪白的牆壁,哥哥教他掰著手指頭擺出各種各樣的手影的姿勢,有可愛的兔子,有“汪汪”亂叫的小狗,還有展翅翱翔的雄鷹,它們都那樣鮮活地映在牆壁上,像初綻的紫丁香,一朵一朵地開在哥哥笑靨如花的臉頰上,那樣鮮活,帶著月光穩妥的氣息,一天天變得黯淡下來。
這麼多年以來,在有月光的夜晚,姚丞昊都會試圖學著哥哥的模樣一點一點地在那方牆壁上映下哥哥生前揹著他爬上老榕樹摘鳥窩的影子,就像哥哥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不曾遠去。
高考過後沒多久,他獨自一人去了一趟哥哥的墓地。靜穆的墓園,落滿青白碎花的大理石甬道,他拾階而上,篤篤卻落寞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墓地裡顯得格外地凝重。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從澳大利亞留學歸來的宋綺珞。燙得蜷曲的金黃色秀髮裡搭配著一張小巧玲瓏的化著淡淡妝容的臉龐,身材高挑,穿一套精緻的西服套裝,胸襟前別了一枚碎鑽鑲藍寶石的古典款式胸針。雖是中規中矩,卻有一種掩也掩不住的羅曼蒂克的氣氛。
雖也有好幾年沒見,但兩人之間卻有一種熟絡的默契,即使偶爾彼此沉默,也不覺得尷尬。
宋綺珞是a市五星級s皇冠酒店董事長的掌上明珠。雖也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但綺珞卻沒有大小姐慣有的刁蠻任性的脾氣。她舉止優雅卻不失爛漫,在姚丞昊的印象裡,他一直記得綺珞是一個清秀內斂卻也飛揚跳脫率真可愛的女孩子,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一個“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人來瘋。因為阮氏集團與s皇冠酒店多有商業上的合作和業務上的往來,況且又住在同一棟別墅區,姚家在沒有搬家之前,三家離得很近,所以阮家宋家姚家的四個孩子們很容易打成一片。
他記得綺珞就喜歡跟在家明屁股後頭一個勁地喊“家明哥哥,家明哥哥,等等我“而性格溫和的阮家明永遠是慢半拍地才回過頭來看到綺珞早已朝著比自己小六個月的姚丞昊做了無數個鬼臉。
說實話,小時候的姚丞昊確實長得有點皺皺巴巴的,宋綺珞就總喜歡喊他“小不點,小不點”,雖然姚丞昊一直都覺得這個稱謂簡直可以掛在恥辱柱上鞭笞三百回,但他不得不承認,那時年少懵懂的時候,卻也對宋大小姐喜歡過一陣子,但是第一次牽她手的男孩子卻是姚丞昊的哥哥姚丞曜,那種青梅竹馬的感覺,儘管那只是姚丞曜的一廂情願。
而當年那場車禍,宋綺珞也在現場,在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裡,唯一受傷最輕的卻是被哥哥姚丞曜小心翼翼地護在身下的姚丞昊。
即使有碎花絲巾微微遮擋著,姚丞昊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見綺珞脖頸處曾被卡在副駕駛座裡深深的傷痕。當時只有十二歲的綺珞也被嚇壞了,她看著滿頭淋漓鮮血的姚丞曜的時候忽然失聲地嚎啕痛哭了起來。後來有一段時間她整夜整夜的做惡夢,宋董事長才不得不決定將寶貝女兒送往澳大利亞頂尖的心理醫院進行心理輔助治療,直至留學至今,姚丞昊才第一次正式見到她。
她良久地凝視著墓碑上那張燦若桃花的笑臉,直到墓地底下捲起的一陣風吹亂了她鬢邊滑落的一綹碎髮的時候,她這才恍然驚覺地拭了拭臉頰上微微發癢的滾燙的淚珠,彎腰將懷裡的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