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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終歸講究一句入土為安,所以他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將妻子的骨灰盒安葬在塞納河邊。
不同於其他墳墓,石碑上用中文刻著吾妻梁樂儀幾個字,下面是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最後是落碑人。
碑上貼著一張民國時期的女子照片,帶著東方人的溫婉可雅,只是穿著打扮卻十分西方化。
“她是你的母親?”
“是。”
他蹲下身體,伸手拂去墓碑上的落葉枯枝,脫下軍帽夾在手臂間,道,“您好,唐夫人,我是科薩韋爾。馮。德。拉葉。”
唐頤看著他,臉上滿是驚奇,他會對一個東方故人顯示出禮貌和尊敬,她始料未及。一時反應不過來,只好呆呆地看著他。
科薩韋爾將鬱金香放在碑上,回頭看向她,道,“你母親說,看到我她很高興。”
她將信將疑地看向他,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怎麼和她溝通的,她不會說法語……”
在他張嘴前,她又補充,“也不會德語。”
他笑著指向自己的心臟,“用這裡交流。”
她皺了皺鼻子,違心地小聲道,“母親不喜歡洋鬼子。”
他沒生氣,反而哈哈一笑,“不見得。”
知道他心思敏銳,唐頤不願和他多加辯論,語氣生硬地別過臉,道,“我想和我母親單獨待一會兒,請問少校先生,可否迴避?”
都下逐客令了,他豈能說不?科薩韋爾淡然一笑,暗忖,看來她還是很忌諱自己的,無論做什麼都無法一下子改變她的觀點,這多少叫人有那麼一點沮喪。當然,這種無奈的情緒,也只是壓在心底,絕不會展露在臉上。
“當然。”
科薩韋爾重新戴上帽子,轉身走了,走出她的視線,卻沒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他繞著陵園的邊緣走了一圈,又不動聲色地繞回原地,站在她背後的大樹下面,靜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唐頤只當他已經離去,沒人紛擾她,雙腿一曲,跪了下去。
看不見她的表情,他的眼裡只看見一個女孩子家,很早就失去了母親……
藍眸中有光影掠過,也許是觸景生情,這畫面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很久以前,那個在窗前溫柔彈奏的身影,以及一些曾讓自己又愛又恨的片段在腦中閃現。
鮮少動情的人,卻在這一刻,為之動容。
第二十七章 風波
唐頤回到家時;已是傍晚時分,唐宗輿坐在搖椅上看書,見她捧著一大把花束進來,眼底閃過驚訝,“怎麼想到買花?”
她不想多提;支吾了聲一筆帶過;“朋友送的。”
這麼說倒也不算是說謊;花,確實是少校送的。只是她固執地認為;母親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不會喜歡納粹的所作所為;不願她的墓碑被玷汙;本想扔掉的。可沒想到,少校一直都不曾離開過,不敢當面拂逆他的心意,所以只好一起帶了回來。
唐宗輿看了她一眼,便又將目光轉移到書上,房間裡點著一支安神香,平靜的一天恍若波瀾未起。她找了個花瓶,找來把剪刀,一支支地修剪著花枝。
耳邊就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唐宗輿合起書,放下老花眼鏡,道,“這花恐怕是少校先生送你的吧。”
被一語猜中了,她臉上一紅,叫道,“爸爸,你怎麼知道?”
“看你這麼狠心地蹂。躪它們,就知道一定是送花的人讓你不爽了。來吧,和爸爸說說,少校又怎麼開罪了我的寶貝女兒?”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父親這雙眼睛,於是唐頤也不隱瞞,放下剪刀,道,“他跟我去了母親的墓地。”
聽聞她這麼說,唐宗輿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訝,“這是為何?”
“他說想認識她,還說用心和母親交流了下。”
唐宗輿抿唇沉思,半晌後才嘆息,“看來這位上校先生,對你很有好感。也許,真的是生不逢時,姻緣難促啊!”
“爸爸,你說什麼呢?我看到他,一顆心就撲通直跳,都停不下來。如果要是……”嫁給他,這日子還怎麼過?
可最後那幾個字實在沒臉說出來,一想到結婚、嫁人,她就臉皮發紅,難掩心底的羞怯。
唐宗輿道,“少校並不是我們的敵人,他不想與我們為敵,至少現在不想。你有時間多學學德語,學學德國人的禮儀風俗,別老是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一聽他這麼說,她立即就想到了那個英國人,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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