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了,他的心被揪緊,擰成一團,如同廢紙,扔進了黑漆漆的臭水溝,看不到溫暖的光亮。
有人在如豆的燈光下開啟了記錄簿,拿起筆來準備記錄。
他的大腦中空空如也,除了充斥在其中的孩子的哭聲,他痛苦地說不出任何話,有人遞給他一杯溫水,他喝了,才開始慢條斯理結結巴巴地講話。他說這孩子叫榛。裹在襁褓裡的一張字條上寫著孩子的名字以及生日。如是而已。他再不知道其他的什麼了,這孩子的親生父母是誰,她從哪裡來等,他全然不知道。他和她並無任何的瓜葛和牽絆,他只是在下班的路上偶然碰見了這可憐的孩子,嗷嗷待哺。
他說:“除了把她送到這裡,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啪”的一聲,坐在燈光下的人合上了本子,又站起來,友好地衝他笑了笑,並且詢問了他的名字。張建國心驚膽戰,他居然說:“我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字的。”
“我們只是做個記錄而已,將來找到孩子的父母或者有人領養孩子,也好通知你。”
張建國拗不過,就隨口瞎說了一個名字,這讓他徹底失去了榛。他是怕啊,他怕這個孩子是一團寂寞絕望的火,他害怕*上身,他寧願相信這個叫榛的小女孩並非是他的親生骨肉。他甚至想再也不要見到她了。
可在他折身一腳邁入茫茫黑夜時,他還是哭了,一邊走一邊哭,在家門口,他看見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站在那兒,翹首張望。他知道那是他的妻子。
他像個孩子朝自己的母親義無反顧地奔過去一樣跑向妻子。
那個糧油管理站的女人沒有問他幹什麼去了,一直到她生下張卓群,她都未曾質問過他,彷彿她早已洞穿。
蘇把榛拋給了張建國,從來不是因為她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她不是,她只是為了用榛挽回一段岌岌可危的愛,挽回距她越來越遠的張建國,在這一點上,她失敗得是如此徹底,她輸掉了自己,輸掉了孩子,輸掉了繼續下去的勇氣。
當愛情無望,她絕望般懷念那個叫榛的孩子,她去向張建國索要榛。他告訴她那孩子沒有了。
聽到張建國這樣說時,她如同遭了五雷轟頂。
——事情出了一點兒差錯。
這鑄造了蘇和她的那個孩子永世的分離。
孤兒院的記錄員在當晚並沒有在記事簿上記錄孩子的名字,孩子在被送進孤兒院的第五天就被一位姓盧的先生抱走了。對於這個孩子,孤兒院裡所有的人都印象模糊。
當一個月之後,蘇情緒激動狼狽不堪地薅著張建國來到孤兒院的時候,那裡所有的員工都否認了曾經接納過一個叫榛的小孩。新換來的領導是個女人,面目猙獰,她斥責著張建國和蘇的無理取鬧。
第八回 蘇(7)
張建國有點兒害怕了。
他怕記錄員真的在本子上找到那個叫榛的孩子,他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收場。
記錄員在本子上翻了半天,也沒有翻到“張建國”的名字。他無可奈何地微笑,目光有點兒異樣。他實在是不記得張建國這個人了。張建國也一直沒有想起那一天他順口給自己編出的名字是什麼來,他到底是忘記了,忘得乾乾淨淨。
他委屈地站在那兒,陷入了漆漆無光的深淵,他想那個叫榛的孩子,他想她也許死了。
他對倒在地上狂哭不止的蘇說:“榛,這次是真的沒了,我想,她也許死了。”
蘇的聲音被撕裂,成為碎片,每一片碎片都有鋒利的尖,扎滿了張建國的全身,血流不止,面目全非。她全然失去了尊嚴,像得不到糖的孩子,絕望而放縱地在地上翻來滾去,像祥林嫂一般單調地重複著一句話:“還我的孩子!”
張建國麻木地站在那兒,失去了最後一點兒知覺,溫熱的淚沿著臉頰粗糙地滑落。
孤兒院的人看著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心懷不滿。
終於一個人控制不住了,竟然就是那天給張建國做記錄的男人,他揮了揮手:“你們倆有精神病啊?到這裡來胡鬧什麼?哪裡來哪裡去,再折騰個沒完的話,我們就找派出所了!”
張建國拖著死活不肯走的蘇走出孤兒院的時候,天已經全暗了下來,他們倆像兩團爛泥癱在一起,除了可以喘息之外,再無其他的本領。
蘇說:“張建國,你是畜生。”
張建國說:“我是畜生。”
蘇說:“你把我的孩子弄死了。”
張建國說:“是我把孩子弄丟了。”
蘇踩著張建國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