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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呢?悠閒的暑假已經如此,開學之後,緊張的高三生活怎麼辦?難道就永遠要靠這越服越多的白色藥片來維持麼?
林之若深深害怕,一旦自己的正常生活需要依賴藥物才能獲得,她就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個虛弱醜陋的怪物,一個命運之手的俘虜。雖然她明知道,止痛藥乃是醫生推薦,用來暫時遏制強烈的頭痛,並非毒品,可是,難道那些吸鴉片吸大麻的人,最初不也是為了從平淡無聊的生活中,求取片刻的逃離,而終於越陷越深,乃至於徹底失去人的尊嚴與靈性麼?
如果有一位醫生在那裡,可能會對她這樣強烈的恐懼覺得好笑。如果江藍在這裡,則會立刻斥罵林之若“牛心古怪,不可理喻”。可是對於十七歲的林之若,對於幾乎從來沒有生過病,習慣了對自己身體和思想完全控制的林之若來說,這卻是一個不可解開的心結,一份無法戰勝的恐懼。
林之若陷在對暫時解脫的渴望和對生命自由的追求之間的矛盾中,正在掙扎搖擺,忽聽外面孟繁星的聲音問:“林之若呢?程輝讓我問她有豆瓣醬沒有?”她趕緊坐起來,剛把藥瓶塞回抽屜,門已經拉開,孟繁星漂亮的臉孔露了出來,鼻子上還不知道從哪蹭了一片灰黑的痕跡。
林之若忍住笑,道:“不用說了,我都聽見了,所有罐裝調味品都放在冰箱右側櫥櫃的第二層。”
孟繁星見她一手扶著頭,短短的略略捲曲的黑髮被蹂躪得亂七八糟,心疼地走了進來,低聲問:“頭很痛麼?”
林之若直了直身子,勉強笑道:“還可以,已經習慣了。”
孟繁星彎下腰,輕輕拉下她插在頭髮裡的手:“不要硬挺著了。我早就發現,你一痛得厲害,就會把手伸進頭髮裡揉來揉去。如果這樣能緩解,我幫你按摩一下,好不好?”
林之若搖搖頭:“不用了,用手按著,只是心理安慰而已,讓我知道我的腦袋還好端端地長在脖子上,還屬於我自己。事實上,有時候我恨不得拿一個錘子,把頭骨鑿開看看,裡面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妖怪。”
孟繁星無限心痛:“我真希望,我能分擔你的痛苦,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林之若鼻子一酸,凝視著他柔和秀美的臉龐,心中千百種念頭此去彼來,輪轉不定。如果春天必得消逝,如果花朵必得凋零,如果快樂必得短暫,如果生命必得衰殘,為什麼不應該找一個人,攜手共看雲捲雲舒,花落花開,為彼此在這個淒涼塵世上,編一個美麗的夢幻,在茫茫人海中,結一段甜蜜的情緣?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撫上孟繁星的臉龐。手指和他面板相接的一剎那,全身一震,頭腦突然清醒。近日來心頭反覆思量的念頭,痛苦輾轉中得出的結論,湧奔而出,讓她如墜冰窖,剛升起的一點綺思,霎時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真的,愛情是什麼呢?一個靈魂的掙扎和痛苦,難道能夠從另一個靈魂那裡得到拯救麼?一個心靈的空虛和不完整,難道能在另一個心靈那裡得到圓滿麼?難道兩個同樣脆弱的生命,合在一起就可以構成一個堅固完整的神話麼?難道安慰不是假象,滿足不是欺騙,解脫不是空想,慾望不是虛幻麼?難道有了愛情,生命便不是短暫虛弱,命運便不是無常輪迴麼?難道一個人對愛的渴求,能夠僅僅因為得到所愛物件的回應而永遠滿足麼?
只要屈服於慾望,人們將永遠生活在追求尋覓中。而所得到的一切,無論是健康,金錢,愛情,還是名望,地位,成就,都只能被拋在身後。世界豈能停止執行,人心豈能有所饜足!只要地球還在轉動,慾望永將衍生,心靈永將空虛!
孟繁星見林之若怔怔地望著自己,神色變幻不定,目光如痴如醉,全無平時的凌利警醒,心跳不受控制地狂亂起來,然而並沒有別開目光,勇敢而溫柔地迎視著林之若。林之若的手撫上他臉龐的一刻,彷彿所有的神經都在那一點上彙集,酥酥麻麻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全身。他強自抑制著身體的顫抖,屏息等待著,只有最細微的神經末梢無比活躍,敏感地追隨著她手指的移動。
然而,林之若的目光霎時清明,在他鼻尖輕輕抹了一下,給他看手指上烏黑的痕跡:“程輝是指派你做飯,還是讓你扮花臉呢?看,鼻子都黑得像包公了。”
彷彿前一刻目光中的纏綿與熱切,都只是他的幻覺。看著林之若調皮微笑的面龐,他漸漸不相信自己,漸漸不確定起來。也許,是他自己太過渴望,太過想念,所以從她的神情中,讀出了本來沒有的含義。
窘迫和失望交集,孟繁星不知如何反應,恰好程輝的喊聲從廚房傳了過來,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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