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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終於鬆了口氣,跟著笑了起來,“這樣就好。你找到一個好歸宿,阿義和我也算了結了一樁心事。”
佟芸萱端著藥碗坐到他旁邊,笑問:“所以,現在可以喝藥了嗎?”
崔朔覺得她清澈的眼眸彷彿把自己給看穿了一般,自嘲地搖搖頭,接過藥碗,幾下喝了個乾淨。
佟芸萱接過空空的藥碗,放回案几上。做完這一切,她卻不回頭,只是背對著他低聲道:“六郎,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支開哥哥嗎?”
崔朔聞言微微一愣,“是了,你為何不適才當著阿義的面一起說?也好讓他高興高興。”
佟芸萱輕笑一聲,慢慢道:“因為這個訊息,我想第一個告訴你。
“我知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對你的那點心思你和哥哥都一清二楚,甚至你當年從我家搬出去也是為了避開我。我一開始其實很難過,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可是漸漸的,我也想通了。
“你躲著我,因為你知道你註定給不了我想要的。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糾糾纏纏蹉跎年華,還不如現在讓我受點傷害,也好認清現狀。
“可是你們大概沒想到吧?我居然這麼倔強。就算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你一面,也不肯嫁人。我知道為這事兒,哥哥幾乎都要怨你了……
“我曾經也以為我會一輩子這樣,守著一份註定無望的愛戀孤老此生。有時候我會在心裡安慰自己,不嫁人也沒什麼。我如今這麼能幹,釀酒制燈、養蠶織布,樣樣都是街坊中最好的。我可以靠著自己的一雙手養活自己,不用依靠夫君的庇護。這麼想一想,就真的覺得以後的日子還是很有意思的。
“可是我沒想到,我居然還能遇到讓我動心的人。他不如你長得好看,也不如你這般有才華,可是他在我心中已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值得我託付終身。
“也是和他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年我過得這般不快活,原來有人陪伴的感覺是這樣的好。我曾經以為的平靜自在,在碰上真正的快樂之後,顯得那樣慘淡,就好像一口枯井一樣,了無生趣。
“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恐怕都要忘記放聲大笑是什麼感覺了……”
“芸萱……”因為她背對著他,崔朔只能看到她輕微顫抖的肩膀,他心頭髮緊,忍不住開口喚道。
“六郎你讓我說完……這些話我在心裡憋了很久了……”佟芸萱飛快道,“就算我素日大膽一些,可到底還是個女兒家。你該知道,一個女子要豁出去說這些事情,是要很大勇氣的。我怕我一停下來,就再說不出口了。”
她都這般說了,崔朔也不敢再打斷,只好安靜地聽她的後文。
佟芸萱深吸口氣,繼續道:“我從前一直以為你是難忘衛姐姐,所以自苦至此。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卻讓我開始懷疑了。
“六郎,你年年上元都去瓏江池畔放燈,不是因為你喜歡那裡,而是因為你在等一個人,對不對?”
崔朔想起那一年與顧雲羨在瓏江池畔的偶遇,打那以後,他年年上元節都會去那裡。當初他之所以主動結交佟義,替他的河燈題字,也是因為心中存了一個飄渺到近乎虛無的心願:也許有一天,寫了他字跡的河燈能夠送到她的手中,由她親自放入碧波流水之中。
“今年上元節,瓏江池邊出了亂子。我看到你當時正和一位夫人站在一起,你挺身護住了她。我總覺得,你看她的樣子,和別人不一樣……
“我覺得,你喜歡她……
“六郎你不用急著否認,我不會問你那人是誰,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我只是覺得,既然你和那位夫人這麼多年都沒能在一起,說明你們之間是沒有希望的。你和她,就好像從前的我和你一樣,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放過自己,別那麼執拗?”
好像在很多年前,看出他心思的佟義也這麼勸過他。他們兄妹果然是如出一轍的性子,連勸慰人的話也一模一樣。
“六郎,我希望你過得好。就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過得好……雖然你如今已是春風得意的天子近臣,可我總覺得,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能讓你開心。如果那位夫人是你的心結,那麼,你可不可以試著把這個結解開?”
佟芸萱說完這句話,終於慢慢轉身。
她一雙盈盈妙目中已經滿是淚水,卻逼迫著自己不要移開目光,認真地注視他,“看那位夫人的樣子,定不是普通人,多半是什麼權貴的妻妾。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你對她的情意不僅苦了你自己,也會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