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2/4 頁)
病?還好這會兒髮髻已經打散披下,不然被他這麼弄來弄去,梳得再精緻的髻子也得毀了。
“給朕彈首曲子吧。”
。
坐到琴案前時她尚有些忐忑,方才的對話是她算計好的,本以為這一招能哄得他開心,誰知看情形卻彷彿演砸了。
難道是她玩過頭了?
十指放上琴絃,她輕吸口氣,知道眼下這首曲子十分重要,不能出一絲差錯。
皇帝支著頭,看著那個窗邊撫琴的女子。臻首娥眉,烏髮如雲,纖纖十指撫過琴絃,悅耳的曲聲如水般流瀉而出。
他想起了盛夏時灼蕖池開到天際的紅蓮,一片片一層層,如火燒碧波。微風拂過,蓮花飄飄搖搖,遠遠看去,彷彿那團火在翻騰,在四處蔓延,張揚奪目到了嚇人的地步。
然後秋雨一幕幕一層層,落盡通宵,再如何紛繁熱烈的景色也煙消雲散,只留下滿池殘紅。
他忽然覺得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是這樣,風華易逝,美好難存。包括這淡靜如荷的女子,即使現在活鮮鮮地站在他面前,終歸是要離開的。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曲聲住,殿內安靜了很久,風中彷彿還有散不去的芙蕖清香。
他慢慢睜開眼睛,顧雲羨已經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他與她對視了一會兒,笑著鼓了鼓掌:“音起時熱烈繁華,音落時蕭索悲涼,聞之彷彿身臨其境。雲娘好琴藝,這一曲《朝露盡》彈得堪比貞淑皇后。”
他口中的貞淑皇后乃中宗皇帝髮妻,出身名門,以儀態端莊留名青史。據傳她琴藝非凡,十一歲是以一曲《朝露盡》技驚四座,被當時在位的孝宗皇帝稱讚可承宗師衣缽。
這是一個兆頭很好的評價。不僅在於皇帝誇獎了她的琴藝,更重要的是他拿來與她作比的人,是位皇后。
顧雲羨卻彷彿不曾察覺這一層,反而一臉不信任道:“陛下說得好像聽過貞淑皇后奏琴一般。”
皇帝挑眉:“朕若真聽過,豈不嚇死人了?”
顧雲羨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確然,貞淑皇后已然薨逝數十年,皇帝若聽過她的琴聲,才真是活見鬼了。
“所以陛下不過拿好話唬臣妾開心而已。”她道。
“你若不信便算了。”皇帝也不介意,“朕只是好奇,朕從前也聽過雲娘你彈琴,那時候你琴技也算上佳,卻不曾有這般高妙的意境。怎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有了這樣大的長進?”
心底的一根弦被他的話觸動。他不明白,沒有人明白,這首曲子她能夠彈得那麼好,完全是因為《朝露盡》的曲意暗合了她的心境。這會兒看著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轉眼就是富貴成空、骨肉消弭,人生如夢,如此而已。
她沒有回答,然而皇帝似乎也不在意她的答案。他從身後擁住她,一隻修長的手從腋下探過,撫上她的胸前。
顧雲羨感覺到自己的衣帶已被他解開,身子不自覺有些僵。自從除夕那夜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近她。心中雖早已有了準備,但事到臨頭總有些彆扭。許是腦子太亂,她竟又莫名其妙地想起另一件事:方才命人去傳膳了,這會兒晚膳都還沒用,就安置好麼?
。
薄瑾柔在一個月後下葬。念及薄將軍鎮守西北之功,皇帝到底給了她最後一絲顏面,免去罪過,以從六品寶林之位下葬。
五日後,晉才人葉苓為美人,秩從四品。
三月初,御史陳良上疏,稱“中宮之位不宜長久虛懸”,請求陛下早冊皇后,緊接著便有三四名御史先後上疏,言道“顧氏之過陛下既已寬宥,且其誠心悔改,宜復立為後”。
幾乎是這幾封奏疏發出的同時,又有數封反對的奏疏呈上,以禮部尚書宋齊為首。他們在奏疏中稱“自古廢后,未聞有復立之事。且顧氏善妒成性,難堪國母大任,此事絕不可為。”
兩方人馬一壁一封接一封地上疏,一壁在每日的早朝上展開多場論戰,引經據典,從宗族禮法談到了家國天下。更要命的是,參與論戰的隊伍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縮小,反而不斷壯大。最終,這場由後位歸屬而引發的爭論成為永嘉三年的第一大事。
。
外面鬧得天翻地覆,長信殿卻一如既往的清靜。這段日子太后精神一直不錯,某日興致來了,要親自為她煮茶。顧雲羨看著她十指纖纖、動作優雅,彷如年華正好的女子,半點不顯老態。
“最近前朝的事兒你都聽說了?”太后低垂眼眸,淡淡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