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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天下,想要讓千秋萬代都銘記他的名字。這才是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最讓人嚮往的。榮華富貴不過是個點綴,用手中的權利創造一個空前絕後的盛世,才是好男兒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可是,你要實現這一切,首先要做的,便是登上那個位置。”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從激動中清醒過來。
他抬頭,母后眼波如水,平靜地看著他,“你與你父皇不一樣,這一點你只需自己記得就可以了。當著旁人,你要讓他們都覺得,你是最肖似陛下的皇子。尤其,要讓你父皇這麼覺得。”
她神情鄭重,讓他心也沉重起來。彷彿居士修道,一瞬間了悟般,他忽然明白,自己將要走上一條怎樣的道路。這條路上危機四伏,遍佈刀劍,可他卻不能後退,甚至不能閃躲。只因道路的盡頭,是他這一生唯一的理想。這是他的選擇。堂堂丈夫,屹立於天地,沒有一番作為當真是白活一世。
偽裝並不是那麼困難。他原本性子便肖似父皇,散漫而喜好玩樂。如今他只需要小心地把自己性格中銳利的一面隱藏起來,繼續當那個倚紅偎翠的風流子,瀟灑不羈,遊走於才子和佳人之間,談詩論畫,不再過問政事。
一開始他以為,只要忍到登上皇位那一日,他便可以大展宏圖。然而慢慢的,他冷眼旁觀這個龐大帝國,終於明白君王昏庸的後果,便是下面臣子的勢力不斷壯大。
更要命的事,這些手握重權的大臣拉幫結派,形成了不同的政黨。這些黨派中,以兩個最為勢盛。一個的成員多為南方官員,被稱作南黨,另一個則是主要由北地官員組成的北黨。這兩個黨派在平時彼此抗衡,有事時卻會毫不猶豫地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君王。
幾十年前,大晉困於世家的威脅,皇權旁落。中宗皇帝費盡心機、隱忍數十年,才終於拔除了世家的根基。然而不過經過兩任帝王,新的問題便已經滋生。
曾經的世家,如今的黨爭。
世事輪迴,如此相似,如此無奈。
而他身處在這漩渦中心,能做的不過是繼續忍耐。
他知道,對於這種手握大權的重臣來說,一個英明而有想法的君主是最不受歡迎的。要讓他們放鬆警惕,他只有繼續裝下去。
三年。他登基已經三年了。
他成功地騙住了周世燾,騙過了御史臺,騙過了那些心存叵測的敵人。他在他們中間埋下了刺,利用復立皇后一事,離間了南北二黨,還趁著前陣子朝中混亂,在六部安插了自己的親信。
他做得雖然隱蔽,但並不排除已經有人察覺出他並非表面上那般荒唐縱情,察覺出他暗地裡藏有那麼大的圖謀。
寧王性子莽撞,本不聰明。說他被人給蠱惑了,做出這樣自尋死路的事來也不是不可能。但問題是,那個蠱惑了他的人到底是誰?
還有周世燾的告病回鄉之舉,到底是以退為進,還是真心實意?
可無論是什麼情況,他如今都不能放他離去。
周世燾是北黨領袖,周安卻是南黨的重要人物。如今周安彈劾周世燾,表面上是兩個大臣的爭鬥,實際上卻是兩個黨派之間的博弈。
這是一把大火,他得讓它燒幾天,才好出面撲滅它。
皇帝這邊還在盤算個不停,後宮卻又生出事情來。
當天黃昏,頤湘殿傳來訊息,皇三子的膳食被人投毒,請陛下即刻前往,主持大局。
皇帝聽完前半句就覺得額頭的青筋一跳。
膳食中被投毒。
因著少年時的經歷,這樣的事原是他最痛恨的。如今他曾經歷過的災難,居然在他兒子身上重演了,簡直是混賬之極。
御駕行至吹寧宮的時候,六宮嬪御都已來齊了。頤湘殿內滿滿當當全是人,見了他紛紛跪地行禮,口道聖安。
他也不叫起,徑直穿過她們行至榻前。出乎意料的,沒有看到氣息奄奄的皇三子,反而是柔婉儀面色煞白,虛弱地躺在那裡。
見他困惑,旁邊立刻有人解釋道:“太醫前陣子說小皇子也快五個月了,不要一直由乳母餵養,可以適當用一些流食,所以今日廚下專程熬了肉糜。婉儀娘子喂小皇子之前一時興起,給自己也盛了一小碗,試了兩口之後覺得有些燙,想著小皇子面板幼嫩,容易燙著,便把他的那晚擱在一旁涼一涼。誰知沒等粥涼下來,娘子卻忽然噁心欲嘔,腹痛不止,就這麼倒下去了……”
“陛下……”柔婉儀低聲喚道,氣息微弱。
見她掙扎著要起來,他伸手阻止,“別動,好好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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