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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抄寫的時候想起了從前的事情,所以心中傷悲、難以下筆麼?
似乎這時候才想起來,他淡淡道:“起來吧。”
顧雲羨慢慢起身,低著頭拘謹地立在那裡。
他看著她的樣子,唇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你這是什麼表情?朕很可怕?”
她低著頭:“怎會?只是臣妾當日在頤湘殿西殿已經說過,臣妾犯下大錯,無顏再見君上。”
他挑眉:“噢?你且說說,你犯了什麼大錯?”
“陛下……”她有些無措。
他但笑不語。
她終是無奈開口:“臣妾廢后之身,餘生只求服侍太后終老,再不敢有所奢求。陛下……陛下何苦還要為難臣妾?”
他聞言沉默一瞬:“餘生但求服侍太后終老?再無所求?”
“是……”她細聲細氣道。
笑了笑,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見他走遠,顧雲羨忍不住長舒口氣。
如今的她早已經什麼都看開了,唯一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便是和他相處。
每次當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就控制不住心底的戰慄。她無法忘記那個在上林苑含笑替她簪花的少年,無法忘記那個在新婚之夜托起她下巴的新郎,更無法忘記那個一臉冷漠將她廢棄的君王,那個到她死都不肯來見她一面的男人。
他是她的劫,而這一次她只想遠遠地避開他。
。
她沒料到當天晚上太后居然派人叫她到長信殿回話。
太后身邊的尚宮柳色找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可,可太后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柳尚宮含笑道:“是陛下說的。陛下把這半個多月娘子做的事情都告訴太后了。太后聽了很是震驚,於是遣奴婢來請娘子過去。”
她茫然起身,茫然地跟在柳尚宮後面,茫然地穿過半個長樂宮,進入長信殿東殿。
一掀開簾子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她嗅出裡面有自己親自煎熬的藥材的氣息,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皇帝坐在塌沿,正親手伺候太后服藥。顧雲羨跪下參拜行禮,兩人卻彷彿都沒看到一般,睬也不睬她。
待到一碗藥用完,皇帝將玉碗交給一旁的宮人,這才看向顧雲羨,一挑眉:“雲娘過來了?”
他叫她什麼?
自從她被廢之後,他便再也沒這麼喚過她,如今突然這樣,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聖安。”她再次道。
他沒理她,轉頭看向太后:“母后,您和雲娘恐怕還有體己話要說,兒子就先退下了。”
太后點點頭,皇帝朝殿外走去,經過她身旁時她忙把頭埋得死死的,卻依舊能感到他停在自己身上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你過來一些。”太后淡淡道。
她略一遲疑,膝行而前,在床榻邊跪好。
太后瞅著她的膝蓋半晌:“方才皇帝跟哀家說了你的事,哀家還當他在哄我開心。哀家以為,從前那個孝順懂事的雲娘早就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這個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就這麼一句話,她立刻覺得眼眶發熱,要拼命忍住才沒有哭出來。
“可方才皇帝告訴我,說你不僅前些日子護住了邢柔華腹中的孩子,最近更是一直在我的長樂宮服侍湯藥,不僅把宮娥和太醫的活都做了,晚上還要抄經,實在是純孝過人。”
她愕然。陛下居然這麼跟太后形容她?他應當知道太后對自己的疼愛,如果讓她重新對自己起了呵護之心,那他的貞婕妤便再次陷入險境了!
他不是早就厭棄她了嗎?為何會這樣做?
“這些話如果是旁人說的,哀家定然不信,偏偏是皇帝。”太后凝視著她,“他都這麼說了,那麼就肯定是這樣了。”
是的,皇帝寵愛貞婕妤、不喜歡她,闔宮無人不知。論情論理,皇帝都沒有為她說謊的理由。
太后忽然朝柳色使了個眼色,柳色會意地將殿內宮娥都遣出去。待到四下無人,太后拉住她的手:“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抿唇,沒有開口。
“一個人如果性情大變,總是有原因的,哀家想知道你的原因。”
沉吟片刻,她道:“阿雲半月前曾做了一個夢。”
她蹙眉。
“夢裡我不知怎的竟獨自躺在屋內等死,無人陪伴,十分淒涼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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