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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上吊扇呼呼拉拉地轉個不停,可葉強還是覺得臉上身上汗涔涔的,不時撩起圓領汗衫的下襬在額頭上抹著。天已經完全黑了,可還不知道歐陽東幾時能來,他已經在考慮是不是先給家裡打個電話要婆娘把晚飯送來,要不就要女兒下來代自己守一會兒,自己先回家去扒拉兩口吃食?他真是餓得有點扛不住了。
就在他心裡為等不等歐陽東而矛盾時,他婆娘遊麗紅手裡提著個磕掉好幾處漆皮的飯盒走進書店,他那模樣乖巧的女兒葉穎就跟在她身後,兩隻小手緊緊攥著一瓶開了蓋的啤酒。
凝結在葉強眉梢間的焦灼與憂慮立刻就化為濃濃的笑意。
放下手裡的飯盒,遊麗紅比劃了幾個手勢,這種手勢只有葉強才能明白,這是和他說話哩:既然東子還沒有來,你也不能把自己餓著呀,我給你做了好幾樣你最喜歡的吃的,你就不要等他了,先墊墊肚子再說……
懂事的葉穎就把小桌上客人還回來的書收攏到一堆,指點著不識幾個字的母親把它們一一放回原位。她才九歲,個子還不夠高,即便是踮起腳尖也不能把它們全都放好,要不,這樣的事情她絕對不會讓她母親去做的,當然,更不能教她那腿腳不靈便的父親去做。
葉強看著飯盒裡滿滿騰騰的菜,既沒提筷子也沒動酒瓶,半晌才問道:“東子來過電話沒有?”昨天歐陽東就在電話裡和他約好,今天要過來吃晚飯的,可這時間他還沒過來的話,難道有什麼事情耽擱了?葉強很懷疑歐陽東能不能如約,畢竟下午比賽裡重慶展望實現了逆轉,這種事情放在哪裡,俱樂部都會大擺宴席慶祝的。
遊麗紅搖搖頭。下午比賽那會兒,就是她帶著女兒在書店裡守著,讓男人回家去看電視臺的比賽直播,男人轉來接替她們孃兒倆時,一個勁地誇歐陽東踢得好踢得漂亮,卻又一個勁地唉聲嘆氣。她就弄不明白,既然東子踢得漂亮精彩,葉強還嘆息什麼哩?難道非得東子踢得孬踢得難看才好麼?她有時真是鬧不明白自己男人心裡在想什麼。不過,她也不想鬧明白,只要男人心裡裝著她們母女倆就行了,別的事情,她才不想過問哩。她信得過她男人,知道他不會幹下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再說,眼下的事情又把歐陽東牽扯進來;歐陽東,那可是葉強時常唸叨的人,是她男人最要好的朋友。
就在葉強準備下筷子的時候,眼尖的葉穎指著街邊嚷嚷道:“歐陽叔叔!歐陽叔叔!他來了!”
葉強立刻就放下手裡的筷子,邁著不靈活的腿腳幾步就迎上去。
兩人的晚飯還是在那家夜啤酒店裡。歐陽東挺喜歡這裡的氣氛,在重慶那段讓人心煩的日子裡,他就時常回憶起這家鋪面不大卻總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小飯館,那油漉漉的青椒爆鵝翅、炸得焦黃酥脆的花生仁、一片片切得薄薄的滷肉,還有那想著就教人垂涎三尺的花樣繁多的泡菜……歐陽東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拉著葉強鑽進那家小店。
夏季傍晚的夜啤酒店總是生意興隆,看在街坊鄰里的面上,店老闆支使小工為他們在街邊人行道上擺上一張方桌,拖來兩個塑膠椅,並且再三叮囑兩個飢腸轆轆的客人,萬一要是有城管稽查大隊的人過來檢查,千萬別說是他店裡的顧客呀——那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的。老闆嘴裡一邊如此這般地說著,一邊左一眼右一眼打量著歐陽東,這傢伙倒挺眼熟的,好象今天還在電視裡看見過;不過,眼前這人應該是葉老二的朋友吧,廝混得如此欷惶的葉強怎麼可能有一個那樣的朋友?老闆暗自打消了念頭,張羅著給倆人流水價端來各種菜餚和酒水。
“劉源要晚點才能過來,”葉強給歐陽東倒滿一杯啤酒,“這幾天他都在忙著搞川菜館的事情,我們又幫不了什麼忙。找師傅、搞裝修、聯絡供貨商這些事,都得他自己去跑。”劉源茶樓旁邊那家川菜館四年裡換了好幾個老闆,最後一個老闆終於也無法支撐下去,在欠下房東和二三十家供貨商一屁股爛帳後,玩起了“人間蒸發”的遊戲。收帳無望,又尋不到願意接手的下家,無奈的省物探大隊只好帶著一大堆優惠條件找上劉源,在他們眼裡,劉胖子大概是接手這個爛攤子最好的人選了。得到女友和歐陽東支援的劉源立刻就把全部身心放在這事上。他去年那趟倒黴的寧波之行倒也不全是壞處,至少讓他懂得怎麼去經營一個上檔次的飯館,雖然對這一行的認識只能算是膚淺,可心氣很足的劉源蠻可以邊幹邊學嘛。
歐陽東點頭應承一聲。這事他知道,劉源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點,茶樓和飯館他兩頭都得照應,在飯館裡也佔著兩成股份的葉強一來身體不好,二來要為他轉會的事八方聯絡,確實